暴雨倾盆,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粗粗细细的水柱从天而降。
好似知道人族治水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狂风暴雨在尽最后的疯狂,雨势比前两年更增大了数倍,沉甸甸的水幕从天上狠狠的砸下来,给人一种气都喘不过来的强烈冲击。
众人休憩的山坡附近有巫祭布置的禁制,一层无形的穹庐挡住了雨幕。山坡上依旧潮湿阴冷得厉害,但是比起别处已经是好了很多。
湿漉漉的柴薪被篝火逐渐烤干,浓烟滚滚的篝火中火苗逐渐的旺盛起来。几口铸铁打造的水罐吊在篝火上,热腾腾的茶汤正在沸腾。
人手一个缺口、裂缝的大茶碗,无论身份高低都是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熬得浓浓的茶汤大口灌下去,一道暖意在肚子里扩散开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笑容茶香,让所有人都真切的感受到,原来自己还真的活着。
姬昊和姒文命肩并肩的坐在一根湿哒哒的木头上,四周围坐着好些姬昊的熟人。
华胥烈、烈山亢,还有众多支持姒文命的伯候,以及姒文命麾下、有崇部的众多家臣。所有人都面色憔悴,打骨子里透出一抹极度的疲累之色。
无论是超级大部族的帝子,还是普通部族出身的伯候,或者各自的家臣将领,这些在人族当中地位尊崇的大人们,个个衣衫褴褛比乞丐还要凄惨许多。
姬昊甚至看到,华胥烈的头发上缠着几条水草,烈山亢的脑袋上蹲着一只小小的蟾蜍。两位往日里身娇肉贵的帝子顾不得整理容貌,正和远处的那些普通民夫一样大口大口的灌着茶汤。
这几年,姬昊虽然大半精神都沉浸在衍之道胎中,不断的揣摩、参悟其中的无穷大道,只留下极少一部分意识掌控身体,但是姬昊也听闻了姒文命他们的无数传说。
其中就有姒文命三过家门而不入但是姬昊也知道,何止三过家门姒文命往来奔波于蒲阪和各处治水战场,无数次的往返奔波,他从未回自家看过一眼。
在大洪水之前他就和涂山女成亲,没几天涂山女就有了身孕。时至今日,好几年时间过去了,姒文命还没顾得上看自己已经能满地乱跑的儿子一眼。
品尝着苦涩滚烫的茶汤,姬昊向姒文命望了一眼。
仅仅在腰间缠着一条兽皮的姒文命遍体鳞伤,他身上到处都是各种爪印、齿印,还有好几处明显留下了被毒液腐蚀后斑驳的伤口。更让人心悸的,是姒文命的左边大腿缺了碗口大小一大块肉,他的右侧肋骨凹陷了一大块下去,那里起码少了三根肋骨。
姒文命可是巫帝级的修为,能够滴血重生的巫帝,按理他身上不该有任何伤疤留下。
“阿叔你的伤”姬昊暗自心惊,看看姒文命身上的伤疤,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华胥烈、烈山亢等人身上同样斑驳的痕迹,姬昊无法想象在他四处奔波救火的同时,姒文命他们这几年到底打了多少场硬仗。
姬昊有盘古钟和太极法衣护体,更有天地金桥、九龙车辇这等至宝随身,寻常人想要伤损到他的本体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几年下来,他身上连一丝伤口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