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圣诞夜
圣诞节到了，学校里大部分是贵族子弟，一个西方的节日自然会被他们铺张地大闹一番。
圣诞晚会，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她对此兴致缺缺，难不成她要在晚会上来个古琴弹奏？会惊动家长吧？毕竟，在她现代教育里并没有古琴这一项，总不能说自学成才，她屋里连把破琴都没有。
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只是，拗不过班主任的热情相邀，她只好前来陪当评委的班主任，顺便帮她照看她那个三岁的儿子，人来人往的太混乱了，班主任还要走来走去也不方便，偏偏家里的保姆也告假，只好带儿子过来了。
而且，她想出来放松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在哥哥面前她装的太累了。对於她要求独自外出，越隽并没有反对，只是沈默地看了她好一会，然後叫她注意安全。
晚会之後还有下半夜的狂欢，想到越隽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忽然不想回家了。
“笑兮、笑兮？”
“嗯？”她回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才走神了。”
“呵呵，没关系，最後那个节目确实有沈闷，这样吧，我现在要去跟其他评委交流一下意见，可能好一会才能回来，如果在这里觉得无聊，你先带这小子去玩玩啊，在颁奖仪式结束前回来就行了。”
“好的。”
班主任放心地离开，颜笑兮低头看看还在不亦乐乎地玩小超人的胖小子，有些吃力地将他抱起来，“你还真重啊！”她捏了捏那鼓鼓的小脸蛋，这孩子真乖，一晚上除了吃吃喝喝，根本就不哭不闹，很好带嘛！
“姐姐，吃……我要吃……”小胖子嘟起嘴巴，双手揽住她的脖子。
“呵呵，就知道吃，撑坏肚子怎麽办？咱们不吃了好不好？晚上吃多了牙齿长虫，很恶心的虫虫诶……”颜笑兮虎著脸吓他，见小胖子瞪大了小眼睛，乐呵呵地笑了，“来，姐姐带你去玩，咱们去玩好玩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带他去哪里玩，只是，这个太过热闹的舞台不适合她，她不想待在这里罢了。
绕了校园一圈，她把小胖子带到教室，教室里还悬挂著许多气球彩带，桌面上摆放著几大袋的零食汽水之类的东西，估计是为了後半夜的狂欢准备的吧！
爱吃的小家夥一进来就看到这些东西了，流著口水想拿来吃，又想起颜笑兮的警告，不敢乱动，只拿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著那些零食。
“好吧，给你吃块糖，就这麽多了，不能再吃了。”
小家夥马上破涕为笑，乖乖地剥开糖纸舔著糖果。
颜笑兮把他抱坐到第一排的位置上，转身对小家夥笑了笑，“姐姐画画给你看。”
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勾勒出心目中的轮廓，每一幅画上都有一座华丽的宫殿为背景，只是，里面的人物有所不同。从左到右，最开始的画面是一个抱著小女婴的美丽女子，中间是一对立在寒风中的母女，最後的画面，小女孩长大了，画面是一个缠绵病榻的女人以及伤心的少女，她在角落里画了一座孤坟，墓碑无名无姓。
她画的专注，画的出神，并未注意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她转身挥笔的时候就已经无声地走了进来。惊叹万分地看著那流畅动人的线条、栩栩如生的图画。
嗒、嗒、嗒、
泪珠一滴滴落在地上，她看著画中面容慈祥的母亲，指尖轻轻抚了上去。
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你把我孤伶伶地留在世上。我好不容易从那个世界解脱了，没想到，在这里，老天又要玩弄我，给我希望，然後又将它夺走。
她垂下双臂，茫然地喃喃自语，“哥哥变了，我又是一个人了，是不是，是不是……”
衣袖忽然被拉了拉，低头一看，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时候来到她身旁，嘴里还含著一颗棒棒糖。
颜笑兮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小家夥小小的xiōng膛里，无声哭泣。
泪水把小外套浸湿了，小家夥乖乖地一动不动，心里想著刚才的叔叔跟自己的“君子协议”，只要他让姐姐哭个够，他就能得到三块香蕉味棒棒糖。
等哭够了，颜笑兮眼眶红红的，不好意思地拿纸巾擦拭小家夥xiōng前的水渍。
“对不起哦，姐姐把你晾在这里那麽久。走，我们回去找你妈妈。”
走到楼梯口，小家夥的脚如同生了根不肯再前行，执拗地把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她被拉著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怎麽了？
来到一处，小家夥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这不是他们老师的办公室吗？
“糖！糖！”
她还没反应过来，小家夥已经放开她的手，直直朝办公室里面扑。
孟隋之从抽屉里拿出同学们送的糖果，小家夥心满意足地拿了糖就找个位置坐好。真是个有吃万事足的乖孩子……
“老师？！”圣诞夜他不去看节目不去约会女朋友在这儿干什麽？
“不进来吗？”他对她笑笑，那红彤彤的眼睛让他心疼。
“哦。”她背过身揉了揉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手机忽然响了，“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在走廊上，她看见是班主任电话，大概知道是她找儿子著急了，“老师您好！哦，我们现在在办公室里呢！嗯，好，那我们在这里等您。”
一时间，办公室里除了小家夥滋滋有味的吮糖的声音，颜笑兮与孟隋之沈默相对。
第十二章 书呆老师，上钩吧
班主任匆匆赶来，有些讶异孟隋之也在。
“孟老师，你没回去陪女朋友啊？”抱起儿子，班主任打趣道。
“呵呵……”孟隋之傻笑，要是承认没有女朋友，这些热情的长辈们肯定要帮他相亲的，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不想让这些人尴尬，只好每次都敷衍笑笑。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想让一个人误会。
告别了班主任，孟隋之挠挠头，不晓得怎麽跟颜笑兮开口解释……
“我、我怎麽可能有女朋友，呵呵，我是一个人住的，呃……”他在说什麽呀？
扑哧－－
颜笑兮转身背对他偷笑，好奇怪的老师，跟学生解释他没有女朋友，还用这麽别扭的口吻……
“真的吗？老师你这麽帅，又成熟稳重，怎麽会没有女孩喜欢呢？”没有了旁人，颜笑兮开始大胆起来。
出自她口中的赞美，孟隋之的俊脸爬上两朵红晕，眼神闪躲著不敢正视她，“我没有这麽好，而且，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当然，他现在有喜欢的人……经过一番挣扎之後，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心意，把自己反复折磨了几个月的女孩、生平首次爱慕的对象居然是一个不可以爱的人，他只能默默守护她长大……
没有喜欢过别人？
颜笑兮原本想调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世上真的有这麽纯情的男人吗？而她……是否能够如此幸运地拥有一个永远全心全意属於她的男人？
她怕了，真的。
她不相信任何人，连哥哥也不确定了……
“你今年的岁数是？”
孟隋之一愣，这种问题……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二十五。”
“你为什麽一直不交女朋友？”她步步进逼，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呃……”这个问题似乎有超越师生关系了吧？看见她带著些许著急的脸庞，他的脸微微红了，“我一直都专心在学业上，没有想过这方面……”
这个答案，令颜笑兮失望了。原来，他并不是如同书中的王子，等待公主的出现。呵，她自嘲，世上哪有童话？不是早就想通了吗？现在，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对她完全忠诚的男人罢了。
不过，她很快又重拾希望，因为，以上答案只能说明这个呆头鹅还没考虑过谈恋爱这种风花雪月，那些并不能证明他不是一个专一的男人。
“如果、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你……”要怎麽问？直接问他会不会三心二意？问他会不会像她父母那样出轨？不，这样得来的答案怎麽能相信呢。
“……”孟隋之的脸很红，心跳很快，是一种既期待又不安的心情，她是不是知道什麽了？难道她察觉到他喜欢她？
可怜的孟隋之，情窦初开的书呆子哦！他正被某个想将他身心都完全霸占的女孩肖想呢！噢，孟隋之这只纯种白兔就要落入小红帽的网里了！
颜笑兮低著头，并没有注意到孟隋之的大红脸。
她在沈思，要怎样才能让这只呆头鹅乖乖地投入她的怀抱？怎样将他归入自己的麾下？想了想，她邪恶地勾起嘴角。
老师，不要怪我哦，要让不开窍的你对我负责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她必须得做什麽来改变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毕竟，这个学期已经快要结束了。
唉，要是颜笑兮知道这条鱼早就上钩了，她会不会对今日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举动而气到吐血？
“啊！糟了！”她忽然大喊一声。
孟隋之的魂也被她叫回来了，“嗯？怎麽了？”
“老师，上次那些要拿去竞赛的作文还在吗？”她看起来好著急，弄得孟隋之也跟著著急起来。
“呃，还在，怎麽？”
“我好像拿错了……老师你现在能不能拿过来给我看看？好像过几天就要交上去了吧？明天学校又放假，要是拿错就糟了。”
孟隋之也皱起眉头，出了这种岔子，他是个极度负责人的人，所以那些作文他都拿回家去想要先检查一番，“我把本子都拿回家了，嗯……不行，那我先回去拿过来给你对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老师，我跟你一起去吧，现在也很晚了，你来回一趟估计要花不少时间，我去看了就直接从你那里回家。”嘿嘿，就是知道你拿回去了才这样说的呀！
他没多想，很自然地了头，随即就收拾东西，然後锁上办公室的门。
“你在教学区入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她笑眯眯地应著，那甜美的笑容令他不敢多看，离开时脚步有些凌乱。
见他走远了，颜笑兮拿起电话，“喂？哥哥，还没睡吗？嗯，我今晚不回去了，我想加入下半夜的狂欢。不，哥哥你不用过来了，你早休息吧，明天一大早爷爷不是让你去公司吗？放心，我会让司机在这里等我的，不会出事的。好，晚安。”
电话那头，越隽盯著手机屏幕，黯黑的眸子闪了闪，随即，唇角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懦弱的小东西，想逃就让她逃一晚吧！
挂了电话，她又拨出一个，“张叔叔，我今晚一整晚都在学校，不回去了，哥哥肯定叫你在这儿等我吧？呵呵，今天是圣诞节，张叔叔你怎麽能不回家去陪你的女儿过呢？我不会告诉哥哥的。我保证一晚上都在学校，明天早上你再过来接我就行啦。好的，圣诞快乐！”
解决了所有後顾之忧，她开始计划怎样引鱼上钩。不过，颜笑兮啊颜笑兮，你这不叫钓鱼，你这行为叫做“引狼入室”！
第十三章 好男人
没等多久，一辆银白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孟隋之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在车上颜笑兮也没有闲著，她左顾右盼。车窗外的世界一片彩色，各式彩灯、圣诞老人、圣诞树，琳琅满目。看得她都晕眩了。
“老师，能不能开窗？我有晕车，想吐……”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她晕的是车里狭窄空间那股窒闷的味道。
“可以。”他马上打开车窗，一股凉风吹进来，颜笑兮顿时精神多了。
没过一会儿，她发现外头的风景进进退退都在这里，扭头问他，“怎麽了？”
“你等等，我找个停车位，我去买几个橘子，你闻了会好多的。”他一边回答，一边腾车。
很好，够体贴。
在心中给他加分，她更确定了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决心。橘子的效用是哥哥见她用过一次後才一直在车上放几个，她坐车从此缺不了橘子。而孟隋之为什麽对这些琐事如此清楚？
“老师，你怎麽知道的？”
“呵呵，很小的时候我见我妈妈用过，她也晕车，所以一直记得。”对於母亲，他只拥有那模糊的记忆，他眼里有些悲伤。
“老师的母亲？”嗯，有孝心，再加一分。
“嗯，但她已经不在了。”他笑笑，却掩饰不住那股黯然。
“对不起。”她明白，她完全明白他的思念和痛苦。
“没关系。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停好车，对她嘱咐道。
这怎麽行？“我讨厌待在车里，我们一起走吧！”她赶紧从另一边下车。
在超市里，他挑了几个橘子就要去付账，在经过一档熟食时被拉住了，他回头看见一张委屈的美丽脸蛋。
“我还没吃晚饭。”这是实话，她中午就出来了，没心情吃东西。
显然，这句话让孟隋之深深地不悦，他凝眉，训斥道，“怎麽可以不吃晚饭？年纪轻轻就三餐不正常，到时候弄坏了身体你後悔都来不及，身体是生命的本钱……”
罗里吧嗦……
他一路地教育她，拉著她往回走，而颜笑兮乖乖地让他牵住自己的手，看著两人交握的手，无言地挑眉，很好的开始嘛！
来到蔬菜区，他停下来随口问，“你喜欢吃什麽菜？”
“除了芥菜苦瓜，好吃的都吃。”
“不要挑食，多吃苦瓜对身体好。那肉类呢？想吃什麽？你对海鲜过敏吗？”
“不过敏，我喜欢吃海鲜。”看著那些活蹦乱跳的鲜虾大闸蟹，她口水直流。
他头，继续拉著她朝下一区走去。
最後，在结账时，孟隋之才发觉自己竟然一路牵著她的手不放，心跳又开始不规则。
她偷笑，跑上去拉他手……上的袋子，“很重吧？我跟你一起拿。”她故意的，途中顺便玩玩暧昧“手碰手”游戏。
“不用！”粗著嗓子，他用力抽回手，俊脸爆红。
“哦。”逗他逗够了，颜笑兮懂得见好就收，不然待会儿没她好果子吃。她还要尝试他的手艺呢！看看是不是个合格的新好男人，会做菜是必须的。
来到他住的地方，完全在她意料之中。停放了车子，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车上就准备下车。
“老师你的眼镜……”
“我只是稍微有近视，在外面也戴习惯了，回到家再戴眼睛有麻烦。”他笑笑，在後座拿出刚买的菜，领著她往电梯口走去。
一套百来坪的房子，从装修和家具布置来看，介於豪宅与民房之间的中产阶级，而他住在第七层。一个老师，在市中心能买到这样的房子，有房有车，要麽是他家里有钱要麽就是他并不仅仅是靠领薪水过日子。用不了多久，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入”之後，颜笑兮知道了他是属於後者。
“你先看一会电视，菜很快就好。”
他打开电视，对她笑了笑就挽起衣袖走进厨房。这一切，他做得理所当然，根本没有丝毫的别扭，仿佛把她带到家里来还为她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没有从一个老师与学生的角度去看待他们两个的关系。从她说没吃晚饭那一刻起，孟隋之就没有想过那些顾虑了。
“老师，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请随意。”他还在洗菜，一种奇妙的感觉掳获了她。
一间卧室、一间客房、还有一间……大得吓人的书房！老天，怎麽有人会这样设计？书房的面积几乎占了三分之一！好多书！一排排的都密密麻麻……看得她头皮发麻。
“好多书啊，都是你买的？你全都看？有很多书里面几乎都是数字跟方程式……”
“我是读理科的。”他把酱汁淋上，又道，“那时候我刚毕业，临时被朋友叫过来帮忙，你们学校的语文老师有几个空缺，不然我留在大学里一样是当老师，我无所谓。”
哦，那就是说他可以跟著她一直上大学？到时候叫他换到她的大学里不知道可不可以？
真是个“方便又好用”的书呆！
“好了，你应该很饿了吧。”他一一上菜，道道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