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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红鬃烈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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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好像没事人儿一样,什么气都消了,看见了蒲天河笑道:“早呀!大哥!”

蒲天河走过来烤了烤火,上官琴笑道:“我已为你煮了些茶,就着麻子烙的肉饼,你先吃东西吧!”

蒲天河笑道:“我要洗洗脸。”

说罢就走到溪边,见两匹马正在嚼食着溪边的青草,他弯下身子,先用青盐把牙齿擦净,然后掬水洗了脸。

这时候,忽听得有马嘶之声,蒲天河赶忙站起来,在白雾中,仿佛看见一骑白马,向着沙漠间驰去。

他忽然记起来,高声道:“啊!娄兄弟,你等一等!”

说时,他赶忙跑到昨夜那少年宿身之处,却是一切都没有影子了,地上只剩下一堆微微冒烟的柴火,这人竟是先去了。

不知如何,蒲天河心中有些怅怅的感觉。说也奇怪,自他一见这少年,就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他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直视自己的时候,那时候蒲天河真由不住会想到了娄小兰。

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他们的目光是像极了。

把一个男人比做一个女孩子,这种想法真近乎于幼稚可笑,蒲天河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联想力,不过他确实是这么感觉……

现在他走了,蒲天河真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对着深远的大漠,他喃喃地道:“小兰……娄小兰,我的妻……你到底在哪里呢?”

一阵风吹过来,沙子几乎迷了他的眼睛,他不禁哑然失笑了一声。

在某些地方上,他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这月余来自己竟然常常会想到娄小兰,甚至于在寒夜的梦中,也时常会梦见她。就像今晨,居然在一件毫无牵连的事情上,也会联想到她。

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正要转回,忽然发现地下的沙,有一块地方特别平,好似经人整理过。

蒲天河信步走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了儿行字,那是用树枝划写在平沙上的:“比目连理,万里随君!”

这简单的八个字;看得蒲天河心中一动,这两句字旁,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还写了很多,只是却认不出来写的都是些什么。

蒲天河呆了一呆,念了一遍,心中吃惊道:“比目连理,万里随君……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像是一个男人说的话呀!”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是那少年忆及其女友昔日之言,一时涂地有感而已,自己何必瞎猜!想了想也觉好笑,暗付他既是去参观赛马,不知自己是否还遇得见他,这一次要是再见着他之后,却是不再随便放他跑了,要好好地交他一交!

上官琴已在那边叫了,蒲天河赶忙转回,二人就着热茶,吃了一顿丰盛早餐。

蒲天河因知上官琴对那少年心存芥蒂,所以对那少年的走一字不提。

饭后,二人把帐篷收好,经过了一夜休息,人马都是精神百倍,此行上路,真正是人矫马健。

此行大漠,原是很苦的脚程,可是由于上官琴熟知路途,而且定息舒适,蒲天河丝毫不觉其苦。

他二人停停走走,不一日已来到了一处叫“哈木贴”的地方。

据上官琴说,到了这里再一日就可到目的地了,也就是春如水“寒碧宫”的所在地。

这几天,他们没有再看见那个彩衣少年,也许他已先蒲天河二人到了,也许还在后面,也许……

穿过了大片的沙漠,经过了起伏的山地,来到了“乌兰布哈”这个地方。

这是沙漠里难得一见的富庶地方,想当年,几次汉人的流窜逃亡,来到了这里,都生了根。

因此上,这“乌兰布哈”无形中,竟成了一处由内地迁徙而来的汉人的大本营,城内有几条街道,看过去很有汉人的味道。

春如水的“寒碧宫”,就是建筑在本城的东面,那是一处极为奢华的大建筑,其富丽皇堂,竟使得蒙古地方的几个王爷宫殿相形失色。

蒲天河同上官琴来到了这里,正逢一年一度的赛马太会即将开始,所以这里显得异常的热闹。

蒲天河当日就下榻在本城西大街的一处“上元客栈”里,暂时和上官琴分了手,为了他事机的谨秘,他特别要上官琴答应他,不要把他来到蒙古的消息说出去,上官琴当然答应了他。

由于各地来此参与赛马盛会的人很多,整个客栈都住满了。

蒲天河观看赛马盛会,不过是一个幌子,他主要的任务,是要去探查一下“寒碧宫”的奥秘,进一步要为师父木尺子,把失去的两箱宝物以及四海珠找回来。

在客栈里闷了一天,好容易等到入夜,蒲天河把自己装束了一下,内着劲服,外罩长衣,带了兵刃,然后他独自行出了客栈。

这种边地盛会,别有一番热闹,只见黄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牵着马,人种之杂,更是蒲天河前所未见的!

在五光十色的帐篷堆里转了一转,蒲天河信步向城东行去,他记得上官琴曾经告诉自己寒碧宫的方向,就大步向着那地方走去。

这时候,已可看见三三两两的黄衣少女来去地走着,蒲天河想到了春如水门下弟子,都是穿着黄衣,这些少女必定是来自“寒碧宫”了。

他有了这想法,于是就跟随着前面两个黄衣女子向前走去。渐渐街市荒凉,不像先前那样热闹了,只是道路却越来越宽整平坦,原先黄沙铺的地面,至此已改为四方的大青石块铺成的地面,在道路两侧,栽种着高有数丈的两行柏树,看来真是一新耳目。

这一带风景绝佳,在柏树行外,是青葱葱的沃野,啼规鸟一声声地啼着,更富有诗意。

蒲天河在石板路上行着,沐浴在夜风里,抬头看灰黑的天是那么高,几只鸟低低地掠着,这种高空碧野、大地苍然的感觉,比之江南,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

顺着石板路直下有里许光景,美景又自不同,但见道路两侧,每约二十步光景,即设有一座焚香石炉,如此下数,少说也有千座之多。

这里有一显著的特色,就是行人较先前更少了,即使有极少数的行人,也都限于是清一色的黄衣少女,虽然有几个男士,也都是披着黄色的披风,蒲天河混行其中,确是太明显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停住了脚步,装着浏览附近的风光,把时间磨得更晚一些!

在接近午夜时分,蒲天河才重新自附近草地里步上石道,却见自远处驰来一辆马车,两名黄衣汉子,各持着一根油松火把,分左右把道旁的石炉燃,一时之间,光华大盛,这千百座石炉,一齐为火着,各吐火焰,远看过去确是壮观好看。

这辆马车很快地驰了过去,却清晰地听到远处云板当当的响了十声,声音悠扬,久久不绝!

蒲天河这时足下加快,沿道飞奔,过了两处大石碑坊,可就看见了那座规模宏大的“寒碧宫”了。

那是一处占地极宽广的殿宇,乍然看去,真令蒲天河吃了一惊,他曾在青海、甘肃,见过不少的大殿字,可是没有一处的规模,能与这寒碧宫相比。

但见翠色瓦墙,有如起伏的一条巨蛇,延绵出足有数里之遥。

在这闪着碧光的殿墙之内,那座“寒碧宫”,可真是集宏大、金碧为能事,飞檐雕梁,金明珠,衬以五色灯光,远望过去,简直就像是一片琼瑶世界。

蒲天河本以为这寒碧宫,不过是富户的一座巨宅,即使是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此刻一见,真不禁吓了一跳,莫怪乎,那春如水如此气派,以此看来,却也是其来有因了。

渐行渐近,蒲天河蓦然驻足,抬头一看,正前方一座大石牌,高有八丈,正中一方白玉板上,镶着三个大赤金字——“寒碧宫”。

这座大楼牌上,少说悬有百盏以上的明灯,最妙的是这些灯光,各为红黄蓝白不同的透明彩色缀,幻化成一片眩目的奇彩,上冲霄汉。

蒲天河这才注意到,原来那条宽阔的石板,至此已是尽头,自这座彩牌楼两侧,却是天生的青石高峰两边对峙着,衬托出正中的牌坊,真可谓十分惊险,如在兵家眼中看来,这地方真可称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绝险之地。

蒲天河首次进访这“寒碧宫”,不知道这里诸多的关卡,都设在这些楼牌之内何处!

他身子立在楼牌下,正在端详不已,忽然间,一道灯光劈脸照射而下,自那高有七八丈的石牌之上,“刷”地飘下了一条人影。

蒲天河身子后退了一步,这人却跟着上一步,厉声用汉语叱道:“你是什么人?”

蒲天河一打量眼前这人,矮小的身子,四十上下的年岁,黄焦焦的一张脸,身上披着一领杏黄披风,左手上持着一面黄色大旗,一双鼠目向着蒲天河身上一个劲地打着转儿。

蒲天河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干脆一言不发,足下一,已扑了过去。

持旗汉子见状,惊呼了一声,左手的那一杆黄色大旗,猛地一展,他竟用那旗杆的尖,直向着蒲天河面门之上来。

蒲天河生恐这楼牌上还有别人,不敢轻视,眼前之势,只有尽快地把这家伙收拾了才是上策。

这汉子一旗走空之下,已逃不开悲惨的命运,就见蒲天河身子向下一伏,右手由下而上一掌击出,“砰”的一声,正中这人前心之上,黄衣汉子身子一晃,一交栽倒在地,顿时人事不省。

蒲天河把他身子一夹,纵身到一边道旁,向着山边随便掩藏起来,然后再回过身来,足下用力一纵,腾身上了牌楼,只觉得夜风极大,吹得他透体生凉。

这时候,似乎有一股风力,自他头上掠了过去,蒲天河大吃了一惊,赶忙向石柱后隐住了身子。

却见一条人影,燕子也似地落了下来,现出了一个疾装劲服的少女身影。蒲天河方想注意看这人是谁,耳边却听得一人哑声叱道:“好奸细,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看打!”

蒲天河知道有暗器要打出去,果然这“看打”两字方一出口,就听得“砰”的一声,自这座牌楼左侧方,蓦地飞出了五寒星。

这五寒星一出手,即呈现出梅花形状,直向那少女身上打去。

前边的少女,身子猛然间向地上一塌,她只当是普通暗器,一时也没有在意,却没有料到这种暗器,正是厉害无比的“梅花针”,是用弹簧硬崩出来的,劲道极大。

少女身子一塌一转,口中“嘤”了一声,向前打了个踉跄,看样子像是受了伤!

这时那牌楼之上,却发出了一声狂笑,两条人影分左右一并窜了下来,身子向下一落,其中一人冷笑:“姑娘,你好好给我躺下来吧!”

说话的人手中使的是一口厚背鬼头刀,刀尖一挑,一口雪亮的刀刃,直向着少女背上砍去。

少女身子一偏,掌中剑向外一撩,“呛”的发出了一声脆响,把这人刀刃崩在了一边,可是她看起来,好像是左腿上有伤,不十分着力,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那另外的一个汉子,手中同样的是一口鬼头刀,他却是由左面进身上来,掌中刀“铁锁横江”,猛地赶上来,一刀向那少女前胸上劈来!

蒲天河居高临下,更加上附近灯光明亮,下面一切都看得甚是清楚,此时见状,不由大吃了一惊,他如今也是见不得人的人物,自不能贸然现身,可是这种情形之下,却又不能见死不救。

情急之下,他一声不发,右手向外一翻,“哧”的一声,抛出了一口匕首,这口匕首顿时化成了一道白光,直向着那持刀汉子的背心上飞了过去。

那持鬼头刀的汉子身手竟是不弱,他足下猛然向前一跨,身子霍地向后一弓,掌中刀“当”一声,已把蒲天河所发出的匕首磕飞数丈以外!

就在蒲天河发出飞刀的同时之间,一条灰色的人影,暮然由一边山峰上斜扑了下来。

灯光之下,蒲天河看出了那人是一个光头的老尼姑,不由心中一动,这才忽然想起了她二人是谁。

这尼姑身子向下一落,口中叱道:“苹儿别怕,为师来也!”

说话之间,这尼姑双掌同时伸出,双双贴在了那左面持刀汉子的背心之上,接着向外一抖,那汉子“啊”了一声,掌中刀修地撤手,身子“噗”一声倒在地上,整个脸撞在地上,顿时就不动了。

另一名汉子,见状大惊,掌中刀猛地抡起来,照着尼姑脑袋上就砍,老尼黄蜡似的面上,带出了一片怒容,身子一转,右手从左腋下忽地递出去,只听得“砰”一声,正击在了这汉子面门之上,顿时把那汉子打了个满脸花,身子一踉,就倒地不动了。

老尼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连杀了二人,看上去自是余勇可贾!

她身子毫不停留地已把一双尸体提起来,飞扑到山峰边,把这双尸体掩藏了起来,然后又扑向原处扶起了受伤的少女,一路腾纵飞驰而去。

蒲天河这时暗中看得清清楚楚,这老尼正是当初天山之会的多指师太,至于那个少女,却是她心爱的弟子杨采苹。

此时此刻,这两个人的出现,怎不令人心疑?

这样一来倒也省了蒲天河的事了,他身子自牌楼上飘身而。下,却见那多指师太,扶着其弟子杨采苹,一路倏起倏落地已驰出了数十丈以外,蒲天河自不能后人,紧紧随在二人身后一路行了下去!

眼前已是“寒碧宫”的正门,多指师太扶着其弟子杨采苹,方自来到门前,忽听得云板当当两声大响,一扇侧门“刷”的一声打了开来,由其内一连扑出了四名黄衣少女。

四女之中一人高声道:“大师父午夜光临寒碧宫有何见教?”

多指师太和杨采苹蓦地转身,却发现身后两侧,同时又拥出了八名少女,连同正面的四名,共为一十二名。

这一十二名少女,每人都身着杏黄色的长衣,背后一口长剑,看过去一个个俱英姿飒爽。

暗中的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追得太近,这一十二名黄衣少女,出来得竟是如此突然,好似事先都已有了准备,而且像是专门为了对付多指师太师徒而来!

眼前正有一座高大的石狮子耸立在面前,蒲天河赶忙纵身上去,借着狮身,把自己身子遮住。

一十二名黄衣少女,由三个方向同时出现,其中一名举手为号,十二名弟子,猛地散开来,各站一方,按“十二星宿”的位置,把多指师太师徒二人围在中央。

这时那个老尼姑,却呵呵一笑道:“如果贫尼老眼不花的话,姑娘你们定是寒碧宫的‘十二金钗’了,失敬!失敬!”

十二名少女之中,一个头戴丝冠的少女,姓秦名皓,乃是十二弟子之首,这时闻言,向着多指师太合十一揖,冷笑道:“多指师太不必客气,我十二姐妹,奉有师令,候驾已有多时了!”

多指师太又是呵呵一笑,笑声极为勉强,她带着十分尴尬的语气道:“怎么令师春夫人,竟知道我师徒来了?”

秦皓嫣然笑道。“大师师徒一入蒙古,家师就已知道了!”

多指师太嘿嘿一笑道:“今晚太晚,改日我们再来拜访吧!苹儿咱们走。”

说罢一拉杨采苹转身就走,忽见那十二弟子一转,竟变换了一种形状,改十二星宿为“大十二桩”一个个虎视眈眈,大有不放行之意。

多指师太怔了一下,冷笑道:“怎么,你们还不放行么?”

秦皓嘻嘻笑道:“师太远道而来,家师为主人,理应略尽地主之谊,是以咱姐妹专程迎候嘉宾,大师父及这位姐姐,却不可不赏光呢!”

多指师太黄蜡也似的脸上,带出一片阴影,嘿嘿冷笑道:“这么说我师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皓欠身道:“大师赏光!”

多指师太哼了一声,她身边的弟子杨采苹却秀眉一挑,怒声道:“我们来去自由,哪一个胆敢强留?师父我们闯!”

十二金钗中的秦皓嘻嘻一笑道:“姐姐如果自问能够闯开咱姐妹这‘十二金星阵’,闯闯又有何妨?”

多指师太又何尝是易欺之人,只是她见多识广,自十二金钗一出来,由其所站立的队形上看去,已知是名震武林的“十二金星阵”。

这种阵法,据老尼所知,当今世人,极少有人识得破法,是以才徒令春如水坐大蒙古。

多指师太自问凭自己师徒,要想闯破此阵,势必是难如登天,与其被迫去见,不如放聪明一,自己面子上也落得个漂亮。

想到此,这老尼双手合十一拜,森森一笑道:“贫尼先前之言,不过是因为今夜已晚,不便打扰令师安宁,姑娘既如此说,咱师徒恭敬不如从命,请你们姐妹们带路便了!”

秦皓得意地一笑,玉手合十道:“大师父比这位姐姐要聪明多了!”

多指师太老脸通红,呵呵笑道:“姑娘你好一张利口,我这徒弟是因为愚师徒初次造访,怎便空手前往,她不过是想得周到一些罢了,贫尼与令师并无瓜葛,见见何妨!”

说罢这尼姑一双细目,向着左右十二金钗各看了一眼,嘻嘻笑道:“贫尼早就听说寒碧宫十二金钗,技艺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不知各位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可肯见告否?”

秦皓微微笑道:“大师夸奖了。其实咱姐妹哪有什么实学,大师问我姐妹名字,只怕说出来。大师也不能记得住!”

说罢,她由袖中取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小令旗,在面前一晃,十二少女又回复到先前“十二星宿”的位置。秦皓一声娇笑道:“咱姐妹由弟子起,往下依次计推,是按十二个时辰推算、譬如弟子较长为首,即为‘子星’,以下各以‘丑星’、‘寅星’类推,大师依次推算,也就知道某星代表某人了!”

多指师太抚掌连连头道:“妙!妙!这十二金星阵,配合十二个时辰,变幻无穷,莫怪寒碧宫威名声震寰宇了!”

子星秦皓欠身道:“哪里,哪里,大师过奖了。时已不早,愚姐妹护送贤师徒人内会见家师便了!”

多指师太方自首,就见后路上飞快地扑来一名黄衣汉子,高声道:“仙姑先请慢行,有要事禀告。”

十二金钗方要启步,闻声立时站住,就见那名黄衣汉子一路飞驰过来,子星秦皓皱眉道:“什么事焦贵?”

这名叫“焦贵”的汉子面上色变道:“禀仙姑,方才发现旗牌官曹大川以及外卫韩先、韩云,都为人暗杀了!”

说罢,目光紧紧盯着多指师太师徒,嘿嘿笑道:“仙姑,我看是这两个人所为!”

子星秦皓面色一变,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焦贵行了一礼,匆匆退下。

秦皓目光向着多指师太望了望;一笑道:“方才焦贵之言大师想必已然听见了,不知有何意见?”

子星秦皓年岁不大,可是口齿尖刀,舌剑唇枪,多指师太嘿嘿一笑道:“贫尼师徒,为了自卫,难免伤人,不过所伤者只有二人,至于那另一人如何会死,就不知道了!”

秦皓冷笑道;“这就奇了,大师来此是客,即使是主人接待迟慢,也没有说就此杀死主人家奴的道理!”

多指师太沉色道:“姑娘不必见逼,贫尼方才已经说过了,只因为贵宫家奴意欲伤人,咱师徒为了自身安危,自不便保持缄默,既经动手,可能就难免要伤人,这是事所必然的事!”

说到此,手指其弟子杨采苹道:“我这徒儿,就是中了贵门下的梅花针,如非贫尼及时赶至,为她除去了腿上暗器,此刻只怕早已落成了残废了!”

秦皓偏头看了看杨采苹,果见她左膝上鲜血浸出,知道尼姑之言倒也不虚,当时了头道:“如此说来,是我们失礼了!”

回头唤道:“九妹,把你的‘百花止血散’,与这位姐姐搽上一些,不要叫人家说咱们闲话!”

杨采苹冷笑道:“谁希罕你们什么百花止血散,我才不要尼!”

多指师太闻言冷笑道:“厂头,你何必折磨自己,你上了药,我们也好进内去与主人说话。”

这时那被唤“九妹”的姑娘,已然走过来,由身侧取出一个扁盒,打开来,其中是一盒绿色粉未,她望着杨采苹嫣然一笑道:“姐姐还是用一的好,我们寒碧宫的东西,没有坏的!”

杨采苹也是因为左腿疼得有些挺不住,又听师父如此说,就不再吭声,当时就由这位“九妹”在膝上上了药。

药粉一上,立时一阵清爽,痛楚顿时大减。那位九妹收药退身道:“可舒服些了?”

杨采苹因见这“九妹”人长得很秀气,而且谈吐和蔼,不禁对她生出些好感,当时头道:“谢谢你……”

九妹道:“不用客气!”

是时那秦皓已有些等不及了,冷冷地道:“大师现在总无话可说,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多指师太头道:“是的,我们可以去见令师了!”

十二金钗这时排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队形,把多指师太师徒围在正中,为首“子星”一举三角旗道:“开门!”

寒碧宫,那扇高有四五丈的大金色铁门,在一阵轰轰隆隆声中,慢慢地敞开来。

一行人昂然地行了进去,看到此,蒲天河不由暗自惊心,所幸自己未被发现,正好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他们这寒碧宫的威仪,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把这老尼师徒救出来才是正理。

想到此,他飘身下了石狮,因见方才十二金钗现身出来的那扇侧门还未关上,自己不如就由那里进去,反倒是方便些。

他身子一闪,已到了侧门边,果见门还未关,一个黄衣小厮,正向大门那边张望着,蒲天河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

蒲天河自不会惊动他,他身形微闪,已如巨鸟一般,拔身上到一块假山石上。

在石上,他一打量这寒碧宫内的情势,禁不住暗暗赞叹了一声,只见内部广厦连云,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十二金钗远远带着多指师太师徒,正向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前行去。

那座大厅前,早已灯光通明,一排白衣少女,打着宫扇,提着宫灯站立两旁,厅前白玉阶上,一张金丝靠椅上,坐着一位红衣妇人。

蒲天河细认之下,暗自了头,这个妇人正是春如水,只是此刻看起来,与青海“哈拉湖”见她之时相比,又是一番风韵。

那时的春如水,脸上脱不了旅途的风尘,情绪上总有几分不安宁,可是这时显然是不同了,她坐在金丝椅上,在女侍的供奉之下,看过去真有如是一个皇后那么的尊贵、雍容!

远远看见多指师太师徒来到,春如水慢慢由椅上站了起来,多指师太足下也加快赶上来。

蒲天河为了一听详情,把身子藏在了一株花树后面,如此双方言语动作,都可见闻甚清!

多指师太走到了厅前玉阶,单手打了个问讯,呵呵笑道:“夫人对于我这个出家的尼姑,大可不必如此迎接。惭愧,惭愧!”

春如水未语先笑,面上弥散无限柔情,娇声道:“大师父乃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老身岂能怠慢,只是比我预算略为迟来了半个时辰罢了!”

说罢一双瞳子,向着杨采苹身上转了转,道:“怎么,令徒身上负伤了不成?”

多指师太嘿嘿一笑,也没有接言。春如水岂有不知的道理,不过是故意的一问罢了。

这时她含笑道:“本应在金碧厅内为贤师徒设筵洗尘,只是现在时间太晚,厅内炎热,不如院中凉快,老身就在此略备茶,为二位接风吧!”

话声一落,早有人撤开了一面画屏,现出了白石的平台,其上金杯牙筷,银盘锡鼎,早已设好了一桌餐,春如水道了声:“贤师徒请!”

多指师太欠身道:“贫尼初次造访,怎能相扰,再说贫尼师徒,出家人不吃荤腥……”

笑道:“老身就是再愚,也无有请出家人吃鱼肉的道理。大师,姑娘,请!”

多指师太师徒两人,这时心中一个劲地嘀咕,真不知这人是什么意思,一时莫测高深。多指师太这时了头道:“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说罢随即入座,女侍把桌上一盘盖揭开,现出精美的各色素,多指师太师徒勉强吃了一些,俱不知春如水下一步棋是如何走法。可是春如水始终不提,弄得两人更是尴尬不已。

忽然、春如水含笑道:“春宫,为大师师徒斟上一杯长福酒!”

一名白衣女侍答应一声,手托酒具,转到了多指师太师徒身边,各人面前送上了一盏。

多指师太呵呵笑道:“姑娘。出家人哪里吃得酒啊!”

春如水嘻嘻一笑道:“出家人也是杀不得人啊!”

多指师太不由一怔,开始发现出气氛有些不对劲了。春如水立起身来笑道:“这杯酒,贤师徒是务必要喝的!”

她那只含笑的眸子,在说这句话时,逼出来两股凌厉的寒光,立时就令多指师太师徒觉出不妙,这老尼姑总算还沉得住气。她单手接杯,慢吞吞地道:“夫人只要说出务必要喝的理由来,贫尼一定破例奉陪!”

春如水忽然哈哈一笑道:“大师,你这么聪明的人,莫非还不明白,这两杯酒是要与贤师徒送行啊!”

多指师太怔了一下,沉色道:“送行?!”

“是的!”春如水扬起了酒杯道:“吃下这杯酒,贤师徒将要大行不返!大师,你说这杯酒还不该饮么?”

多指师太霍地站起来,道:“哈哈,人道你春如水是一只笑面虎,如今看起来果然如此!你为我师徒安排的这桌送行酒,果然不错,只是有一,贫尼还不想死,实在是有辱台爱!”

说到此,这尼姑哈哈一笑,转脸对杨采苹道:“苹儿,咱们走!”

杨采苹方推桌而起,春如水嘻嘻一笑道:“且慢……”

两人一齐注目于她,着如水仍带着温柔的笑容,可是声音却显得很冷地道:“老尼姑,你们想走的这一条心,趁早死了吧,自老身坐镇寒碧宫以来,还不曾有一个人,在饮过老身的送行酒以后,活着出去的。所以……老尼姑,你们也不会例外的!”

多指师太嘿嘿笑道:“那么你打算如何?”

春如水笑了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春如水作事向来是讲理讲分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尼姑,你师徒与我素昧平生,无缘无故上门欺人,杀了我手下之人,此事如果老身不作一个了断,只怕我手下的弟子也都要笑我无能了!”

说到此,她面色一寒道:“师太,老身想弄明白,贤师徒夜闯碧寒宫,是为了什么?”

多指师太低头思忖了一下,冷笑道:“春如水,你莫非还不明白?何必明知故问?”

春如水诡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多指师太冷冷地道:“好吧!待贫尼与你说一说,你就明白愚师徒来此的目的了!”

春如水头道:“洗耳恭听!”

多指师太呵呵一笑道:“春如水,你在青海骗了木老头一笔大财,你以为愚师徒也想分羹一匙么?这就错了!”

春如水一怔道:“莫非尼姑你来此,不是为钱?”

多指师太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道:“非也!贫尼来此,是想要那四海珠!”

春如水哈哈大笑道:“四海珠非财,是也不是?尼姑,亏你还是出家人,此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多指师太怒声道:“贫尼还有下文没有说出。夫人,你也太急了!”

说到此,她又长叹了一声道:“其实说出来,你也是不知,实话告诉你吧,这四海珠,原是贫尼之前四世掌门人‘大方老尼’的镇山之宝,不意传给第三世掌门人‘一尘子’时,敝寺遭受一场武林浩劫,华山碧竹庵,为敌人火焚,祖宗传物无一幸免,被劫一空。这四海珠,当时镶在大佛殿如来宝座之玉砖上,其外涂以朱漆,原为障人耳目,绝不会惹起外人觊觎,不想来人之中,有一天竺番憎!”

说到此,口中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件事说来太痛心了……

“那番僧名唤‘班西’,不知他如何看出了这四海珠的价值,一时起了盗心,竟然打破了如来佛像,把佛像下的白玉石砖连同此四海珠一并搬走……

“唉……春夫人,你现在应该明白了,自此以后,这四海珠竟然沦落天竺,那位班西番僧盗四海珠是为了讨好天竺的一个王爷!

“这位王爷名叫做‘哈里马特’,是天竺国一个最富而最爱收藏珍宝的人。

“……班西把这四海珠以高价卖与了哈里马特,这位王爷视同拱壁,据说特别为此四粒珠子盖了一座高楼,名唤‘四海楼’,用以供奉这四粒珠子……”

说到此,老尼姑好像很是痛心地闭上了眼睛,春如水及其一干弟子,居然为她这番话,听得有些着迷了。

春如水冷冷一笑道,“老尼姑,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亏你会编故事!”

多指师太冷笑了一声道:“贫尼生平不打诳语,这些话句句是真的……春夫人,那木尺子看过湖底沙盘,又巧得了绿玉匙,进入落日坪,得了哈里马特的藏宝和这‘四海珠’,说起来他命中注定发财,也没有什么不对。如果这些东西在他手中,贫尼一样也要去向他讨回那四粒珠子的……”

说到此,冷哼了一声道:“华山碧竹庵,自从失去了四海珠之后,已然蒙受了三世奇耻大辱,历代掌门人,在教育后代弟子时,开宗明义第一章里,就是要告诫这些弟子,无论如何要把这四海珠找回来,以此来重振华山一脉的香火,以安历代蒙羞宗师在天之灵!”

春如水目光炯炯地道:“所以尼站,你就来寒碧宫偷珠子来

多指师太冷冷一笑道:“原来是我华山派故物,贫尼以碧竹庵第十代掌门人身份,有责任取回本门失去的东西!”

春如水一声怪笑道:“好一篇大道理,真是冠冕堂皇!只是尼姑,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何以令人相信?”

多指师太森森一笑道:“这一贫尼已想到了。”

说罢,这尼姑由怀内取出了一个牛皮纸袋,微微笑道:“此四海珠属于本门,可由本门历代宗师的法碟祖宗训词记载中证明,这些记载并非可以任意杜撰来的,有当今八大派掌门人签名为证!”

春如水面色一变,冷冷地道:“老身可以借索一看么?”

多指师太略为犹豫了一下道:“自然可以,夫人请看!”

说罢双手递上,春如水接过,打开来,就每一张细细看了一遍,忽然哈哈笑道:“满纸荒堂,一派胡言,要它何用!”

说时双手一合一拍,牛皮纸封连带各种单契证据全数化为飞灰,飘散了满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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