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轩中闪眼一瞥,已见四下老远处俱有人影向这边门移。
他那对夜眼,虽在黑夜沉沉之中,仍然如处白昼,而且对于红亭散人的容貌表情,俱都瞧个一清二楚。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石轩中怒气满腔,冷笑两声。
红亭散人是何许人也,打起初听见啸声以及来人现身的声势,已知来人乃是方今武林中绝人物的身手功力,此刻彼此站定了相处得近,便将对方相貌照得清楚。却发觉仅是个极为年轻的俊美少年,轻裘缓带,赤手空拳地站在对面,一种气定神闲,沉稳凝重的态度,使人可以直觉出这位书生似的少年,年纪虽轻,但已具有炉火纯青的修养境界,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光是凭这种修养气度,已经可以推测出内蕴的种种本领!
“阁下既敢闯入宫禁向老朽寻事,大概不致于隐姓埋名吧?”
石轩中冷冷笑一声,道:“我石轩中三个字,岂是不能见得人的?”
红亭散人啊一声道:“阁下便是新近震惊江湖的石轩中?幸会得很,老朽总算有缘,能够先和阁下相见!”
他顿一下,在沉沉黑夜中,也发觉那位俊美少年,容色开露不少。
“然而据江湖传闻,阁下已丧身玄阴教主鬼母黑鸠杖下,坠向万丈悬崖——”
石轩中心中果然有得意之感,道:“我石某若丧身在碧鸡山万丈悬崖之下,此刻焉能现身于此?”
红亭散人放声一笑,道:“以阁下适才的啸声及来势,定非冒名替,老朽当日在碧鸡山曾听碧螺岛主于叔初,与及火狐崔伟说及欲得阁下而甘心,但如今那火狐崔伟已不能再找阁下麻烦,碧螺岛主于叔初也返回自家的荒岛去——”
石轩中愣了一下,细味那红亭散人言中之意,竟是火狐崔伟已丧命在他手中似的。
还有一桩,便是姓切本门镇山之宝青冥剑,当日原听鬼母说过,乃被人狐崔伟取走,如今可知道落在大内之故了。
石轩中容色顿冷,厉声道:“好!好!正是冤有头,债有主,崔师叔敢情是死在你手上!咱们两笔血账,并在一块儿清结——”
说话之时,口下已来了不少人,但都因两人对立问答,便没有现身或发声,可是他们自以为躲在暗影中,能够掩蔽身形,却不料在石轩中眼中,等于驼乌埋首沙堆里那么可笑!
他的话一出口,两丈外的黑影,立刻有人冷哼一声。石轩中闪目一瞥,敢情是雪山雕邓牧刚赶来听到,故此冷哼一声。
红亭散人但觉这位俊美少年,倡做之极,不由得也心中大温,暗中蓄势,真气顺着全身经脉一转,那只左手的五指,立刻变得血也似红。
这正是名扬天下武林的红花指功夫,歹毒之极,发出指风在一尺之内,可以侵人敌人体内,比之喂毒的兵器还要厉害得多!但仅左手有些毒功。
“好狂妄的小子!”红亭散人一声断喝,右手做个手势,阻止己方的人上来:“老朽岂是怕事之辈,但你算是什么混账?怎地全落在老朽身上?这是从何说起来的?”
石轩中外貌虽甚悠逸,其实暗中乃是全神观察敌人,这时撇开对方所问之事,管自想道:“当年也曾听过红亭散人的名头,据说是以红花指称霸南疆,武林无不畏惧!刚才他用右手作势,左手却死垂不动,大概那功夫是在左手之上一”
当下冷笑一声,攀然纵身飞起丈许高,在空中一折腰,疾如电光一掣、直扑红亭敌人,在同一时间,口中宏声一叱。
红亭散人一见敌人身法之快,难以形容,竟向自己右边猛攻而下,当下不敢丝毫怠慢,浑身功力全聚右掌,猛然一式“掌震天南”,疾击而出。
石轩中正要他这样迎敌,叱声未歇,也自一掌拍下。
啪地一响,两掌相交。石轩中但觉敌人掌力奇重,刚劲元伦,自己即使全力下压,也至多将敌人震退而已。
当下心念一动,疾如电光火石般撤力变招,腰上一用力,双腿沉处,呼呼呼连踢出三腿。
.这三腿踢出,不但力量奇猛,而且快疾非常,几乎像是在同一时间之内踢出似的!但却是分袭敌人面门和双肩三处部位。
红亭散人嘿然一喝,脚下已踩碎了两块坚牢的琉璃瓦,发出一片拆裂声。
同时之间,也不由得大骇。敌人身法之妙,冠绝天下,只因对方本是全力下击,但两掌一交,既已无功,立刻便能够完全撤回掌力,变招换式,身形在半空中,宛如刚刚跃起般力量充沛,发招利落凌厉。这等轻功,以及方才比自己成名数十年的功力还胜一等的掌力看来,这个敌人,比自己已只强而不弱!教他焉能不深为惊骇!
说得迟,那时快,敌人腿影挟着沉重风声,已堪堪增到身上。红亭做人又嘿一声,脚下斜踩七g步,身躯用力一拗,竟然硬生生给拗错开四尺之多。而且在这刹那间,左手起处,五指箕张大口钩,疾划敌人风也似快的腿影。
石轩中早已防他这一着,然而敌人不但功力湛深,而且应变神速厉害之极。
他猛然清听一声,身形忽然升起数尺高,双腿虽然依旧踢出,但因身躯悬空再飞起数尺,等于踢个空。
这种绝世轻功,确是匪夷所思,那边厢已再来了陇外双魔,他们可从得这位俊美少年是谁,不由得把两个魔头骇异得目瞪口呆。
九指神魔措莫邪失声道:“老二你瞧,那厮的功夫又高明得多了!咱们兄弟可比不过人家啦!”
石轩中身躯拳缩,滴溜溜一转,猛然四肢齐伸,直如忽然拉开个大渔网,直向红亭敌人罩下。
红亭散人早在红花指一拂落空之时,倏然后返大半丈,口中并且发出合围的暗号!
可是石轩中身形之快,无与伦比,旁边已赶到的三位玄阴教外三堂香主,正一长身欲起之际,石轩中已疾扑向红亭散人,并且向他右边猛攻。
红亭敌人嘿一声,右掌划个目,掌风飒飒,似是攻敌,等到分开之际,左手猛然疾抓而出,快是快到极,但却无半风声!
石轩中全凭丹田一口真气,在这一段之间,身悬空中,宛如长着翅膀的飞鸟,灵活之极。这时,他自知本身功力虽然倍增,可是在剧斗时招数的精微严密之处,恐怕胜不过人家成名已久的尖角色。是以一也不敢大意,四肢张开罩将下去时,已使出达摩三式中“很流砂焦”之式。
拳风单影中,他铁掌一挥,已攻到敌人面前,另一只手掌,却堪堪析敌人左手曲池穴上。
红字激人万料不到这敌人不但功力深厚无比,甚至招数之神妙,也是无法预测。只这么一照面间,双掌齐出,但觉波清云诡,离奇莫M!
雪山雕邓牧本以轻功称擅天下,这刻比着石轩中,却是跟随乎其后,这刻缅刀一挥。宛似一道经天银虹,划空而至。
另外那边的陇外双魔,一个仗着阴毒奇重的白骨掌刀,一个仗着寒云抽,也自疾朴而至。
三人电急扑到之时,红亭散人猛哼一声,蹬蹬蹬连退四五步,才能够拿桩站稳!敢情方才他以数十年苦练的毒功,拼着两败俱伤,不管敌人击向西门的千斤掌力,硬是一沉左臂,翻掌上握敌掌。
他一生苦练的红花指,阴毒无比,为外门功夫中极厉害的一种。莫看他让石轩中一掌震碎面门,立刻倒毙乃是至险之事!但石轩中只要存心以小博大,拼着受微伤而先立毙敌人于掌下,这个算盘便打错了!
石轩中反应灵敏之极,猛觉敌人翻掌五指所向之处,一尺之内,自家手臂微微发麻。当下情知敌人这一握必有惊人之恶毒处,故此猛然一撇掌,另外那只铁掌便用不上劲,掌风震在敌人右肩之上,自家也飘飘后退两三尺。
眼光一闪,只见齐齐攻来的三人,正是玄阴教外三里香主。心中不敢小觑,翻腕撤下背上利剑,举剑朗声长笑一声!
红亭散人又骇又羞,猛可双手一抄长衫角,技在腰间,换一口真气,立时又攻扑上来。
四人同时之间攻到,他们俱是武林尖人物,一出手时便各占方位,自然而然地配合起时间地位,攻出各人最凌厉的一招。
这种高手联盟齐攻,威力与之四个普通人联手大有不同。后者每每因本身之不济,人多却以牵掣自己的攻势。但四个既然尽是尖高手,因判断反应以至于功力和经验之高强,更加增加了威力,反而不止是四个他们那样身手的威力了!
石轩中猛觉身陷重围,四方八面递来的攻势,似乎有一种令人束手无策的感觉。
当下打丹日猛一提气,身形飘飘飞起,利剑挥处,使出大周天神剑中“火树银花”之式,涌出万光芒罩体,修然冲霄而起。
雪山雕邓牧缅刀如雪,硬析了一下,发出呛的一声。
剑光一闪即隐,四人凝神礁时,只见石轩中在空中一个大转身,反扑下来,身形有如大鸟盘空,回旋而下,不但快极,而且方向捉摸不定,使人惴惴不安。
雪山雕邓牧和陇外双魔三人是领教过碧螺岛主于叔初那种惊世骇俗的剑法的过来人,这时齐齐觉得这位少年,虽然剑法之精微奥妙以及应敌时之机变恶毒,稍逊碧螺岛主一筹,但功力之深厚,却在伯仲之间,而那绝世之轻功,则碧螺岛主于叔初真是望尘莫及!
四人全神戒备,但见剑光乍闪,回掠而至,眨眼之间,光华陡盛。仅仅一柄普通的利剑,却发出嗡嗡嘶风之声,化作灵蛇数十,分袭四人。
这一招工是周天神剑中“六六天罡”之式,只因他如今的功力已非昔比,故此这一招攻式,凌厉得尤以复加。
四人又为之骇一跳,这才是人家的真功夫,不禁齐齐尽力出手。
红亭散人到底乃一代名家,出手特别凌厉恶毒,拿捏得时间恰好,双掌回环而出,左手的红花指似明实暗,右掌力量刚劲之极,硬碰硬撞,加上另外三人各演绝学,掌拍起处,杀气千重。
石轩中近日对泉眼石窟里学的达摩三式,更有悟于心,在这攻敌却反而被敌人回迫之际,不觉将达摩二式中的“天罗逃刑”之式,在剑上使出来。
但见剑光矫健如神龙飞舞,着然一响,竟穿出四人合力迫攻的圈子,那一声响,又是利剑和缅刀相触之声。
他那闲着的左手,却使出达摩心法弹指神通绝招,忽然一指弹在冷面魔僧车丕胸前神封穴上。
雪山雕邓牧刚在骇然一瞥敌人之剑,想不出何以两次都没将敌人之剑削断之时。冷面魔僧车丕叫了半声,一个倒栽葱,由殿直掉下地去,生像是活得不耐烦,硬是想用那颗光头去撞两丈下面的石台阶。
他失声一叫,施展称绝武林的轻功绝技,墓地斜截下去,刀指神魔请莫邪也同时疾飞而来。
石轩中不管那三人结果如何,大叱一声,剑气如虹,疾戮向半丈外的红亭散人。
红亭散人忽地飘身而退,他是想着石轩中既是冲着他来的,眼看冷面魔僧车丕受伤跌下殿去,自己便应立刻引开敌人,以免一时措手不及,再伤了他。
然而这一退,猛可记起这少年轻功之佳,乃是生平所仅见,若是@在当地,仗着未伤的雪山雕邓牧和九指神魔据莫部的助力牵掣,大约一时三刻,没有危险!只等那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来到,便可化险为夷!对着这种特殊的强敌,到底是斗智斗勇俱备,在这个当儿推行谁不行丝毫不能含糊。
那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虽说在武林中名望比之红亭散人不过在伯仲之间,但他能领袖大内群雄,的确另有一套功夫!此所以红亭散人一到了这等生死一发,强存弱亡的关头,便会生出倚赖之心。他同时又想到假若那藏边番僧萨迪上人也来了的话,石轩中虽然真个高明,但今晚想能全身而退,却也不是易事!不过那番僧专司保护皇上之责,寻常宫禁中有什么响动,总不能轻易现身出手!
石轩中的轻功何等厉害,眨眼之间已赶到红亭散人背后。不过他心中可真对这个南疆名手有忌惮,便是为了他左手五指上的恶毒功夫,竟然厉害得隔着大半尺,也会感到微麻!以他这一身功力,比之横练的人一身铜皮铁骨还要厉害的他,居然也生出麻木之感,功力稍差一的,大概早已着了道儿!是以他在堪堪追及之际,立即调运真气,将全身封闭得特别严密。
红亭散人头也不回,疾然飞奔,倏然反掌打出。石轩中一见此人破绽大露,则地一剑戮将下去。在这电光火石间,忽然心中一动,嘿然一声,硬将刺出之剑,给撤了回来。
敢情石轩中忽然想到,这个敌人岂是等闲之辈,焉能自露如此的破绽,立刻撤回利剑,以观其变,反正敌人的轻功和自己差得太多,决不怕他选出剑下。
红事散人果然是个诱招,但这个诱招却与普通的不同,竟是拼著有助洞穿,也得用红花指功夫捞着敌人一下,正是拼命的招数。
可奈石轩中利剑来去如风,他刚喜敌人人壳,大喝一声,翻身时左手五指如钧,已连连抓出五下。但敌人刚好收剑,左手抓出时,敌人利剑刚好用来斩截封拦。连忙撤招换式时,石轩中哪有这么便宜让他闪开,手中利剑嗡然一响,嘶风掷削而出,快得如同电光一闪,红亭敌人震天价惨吼一声,左手已吃石轩中一剑齐腕截断,鲜血进溅。
要知石轩中功力深厚之极,剑出时啸风之声,憎爱分明,震人心弦,剑上发出的真力,真是可以裂石开山。红亭散人纵然武功极高,骨坚如铁,也禁不住这位后起的剑家高手着力一削,立地齐腕而断!
石轩中长啸一声,响遏行云,余音袅袅,直上苍天。这一啸中.吐尽多日来胸中郁气,更激发起雄心壮志,直薄云霄——红亭散人脚下一歪,直向下面石角道跌下去,石轩中左手猛然一幢,一股掌风,劲厉元伦,正击在红亭散人上盘,但听那一代魔头又是哎一声,身形变成横着摔下去。
九指神魔请莫邪和雪山雕邓牧早已扑将上来,但离石轩中之处尚有三丈之遥,恰好瞧见石轩中一剑便削断红亭散人仗以纵横天下的红花指,跟着用掌力将他震下屋去,吓得一齐停住身形,不能动弹!
这种情形实在大以令人难以置信,以红亭散人这种一流高手,尚且转眼落个身败名裂,这玄阴教外三堂香主是亲眼见过石轩中当日在碧鸡山上力斗鬼母威势的人,这刻焉能不惊得呆了?
石轩中意气飞扬地长啸一声,远传数里,声威凛然不凡!
这一击得手,心中痛快之极,不暇去验看敌人究竟,想起本门镇山宝剑,落在大内中,非趁此时夺回不可!当下一飘身,已飞掠过来,雪山雕邓牧和九指神魔莫格邪都被他的声威势所慑,不知不觉地退开数步。
石轩中瞧见两人既骇且愣的表情,也出雪山雕邓牧乃是李蕊珠的义父,使不向他动手,只在飘身而过之际,猛然尽聚全身功力,一掌疾击九指神魔格莫邪!
九指神魔措莫邪但党人影一间便自掠过,可是人影过后,跟着一股奇重的力量如排山倒海涌压而至,连忙双掌齐出,尽李全身功夫,以天生神力以及白骨掌力,猛嘿一声,拼命一挡。
蓬地一响,九指神魔请莫邪但觉人家掌力如山,比之自己大生神力更加沉重,立足不稳,平空震退数尺,脚下一空,掉下殿去。
石轩中全力一击,居然将当日自家也曾为之胆怯的强敌震退数尺,心中甚为高兴。
清啸一声,已凌空飞出数丈,就像是长了翅膀,划空而去!
他身形之快,无与伦比,这刻施展开,眨眼已越过六七座宫殿。
却听前侧殿暗隅中,有人大喝一声,闪目一瞥,原来一条人影正好斜掠到那暗隅处,看意思是想斜截去路,无奈轻功稍逊,迟了一步,故此大喝一声。
他也觉出这人大是不同,不但轻功造诣已是超凡绝俗,尤其方才那一声断喝,内力之充沛,竟在方才诸魔头之上。
心中一转念,身形骤止。那人猛可又喝叱一声:“给我留下!”哈嘟嘟金钱震鸣之声响处,烈风劲袭而至。
他立刻知道此人乃是大内元凶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这是从兵器上认出来的。不敢怠慢,手中利剑疾戮而出,一式“风春雨别’,那柄剑出去时暗运内力一震,化为许多剑影,真如风雨横袭般迎将上去。
那人正是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只因听到紧急警报,连忙出来巡视,恰好瞧见石轩中快得出奇的身形,不由得心中大骇,将那对轻易不露的乾坤子母围撤在手中,一出手便以崩山碎王二十四打中硬攻招式,子母圈巨响连声,疾射平撞。
要知这位大内群雄之首的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生平所得武学甚杂,全身武功以昆仑派武功为根基,虽说没曾得到昆仑钟先生名驰天下的“凤舞九天连环七式”那种f上心法,可是昆仑另有一种‘’天龙八式”的身法,能在半空换气发力,故此以他天资卓绝和对敌时之机智灵警,每每抢得先机,功力能使出十二分之多!
可是敌人忽然一剑戮来,剑光暴涨,光芒陡盛,竟然极巧妙地从自己威力绝大的乾坤子母圈侧边疾探进来,剑气飘摇不下,以攻为守。这正是最上乘的剑家名手的真功夫。比之当日大闹禁宫的峨嵋派阴元垢更胜一筹。
心中忙着,手脚也不能分秒闲待,猛然拧腰换位,不暇攻敌,只求自保。圈声响个不住,恰恰将身侧空隙封住。呛地一响,敌剑果然飘忽不定地刺戮进来,却刺击在封闭得像堵墙般的子母圈影子上,发出沉重一响。
诸葛友真心中打个冷战,忖道:“不好,这厮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我诸葛太真不敢说尽识天下各派络学,但也够得上见多识广!可是凭他方才这一剑,我竟认不得是什么来历招数!”
正想之间,石轩中涮咧连环递出三剑,脚下方位阴阳变化,全是大周天神剑的步法。只因这刻他的功力以及轻功已达超凡入圣之境,故此虽然仍踏同样方位,威力却大不相同。
诸葛太真但觉眨眼间敌人如从四方八面攻到,怪事却在于敌人只攻出三剑。这道理正如早先石轩中全力一掌撞击九指神魔格莫邪时一样,人已掠过,掌力方至。
好个诸葛太真,舌绽春雷,暴喝一声,一对子母圈决荡翻飞,护住全身。呛呛呛三响过处,诸葛太真手上双圈但觉被奇重的力量连击三下,虽没攻上身来,却也被震得跄踉后退数步!
这位名震天下武林的大内群魔之首乾坤子母圈诸葛人真心中的惊骇,真个不是笔墨所能形容!这时候可就用上昆仑天龙八式的身法,倏然再往后退开两步,呼地掉下地去,半空中猛一运气换力,身形斜斜向左方上角飞起。
石轩中疾逾闪电般追击而下,岂知敌人忽然不落反起,恰好交臂错过。然而在这刹那之间,手中利剑卷起一道冷虹,已攻了两剑之多。把个诸葛太真打得浑身冷汗都沁出来了!
他也是不必落在地上,使自凌空飞去,疾追过去。可是饶他轻功盖世,却因是摔然提气再起,到底不及敌人有意施为,彼此相距了两丈之多。
乾坤子母因诸葛太真双脚一探檐边,攀然转身,凝立如山。
一溜剑光,瞬息攻至。诸葛太真胸有成竹,双环暴响处,使出“崩山阵五二十四打”,一派进手招数,凌厉无比。
石轩中纵然了得,但在这种情势之下,也立刻落在下风,差儿给对方双目攻上身来!心中大大凛骇,忖道:“到底是名满天下的一等一魔头,只这般稍占形势之利,便转败为胜。”
念头转时,人已倒退落向地上。
诸葛太真合腕一击,双圈震起暴烈响声,同时敞声大笑。在这夜寂更深之时,真个能传出数里之遥。
他的笑声中毫无感情,既不是喜,也非是怒。
石轩中脚一沾地,暗换一口真气,忽然腾身蹑空而起,在这身形上升之际,心中已掠过一个念头:“这老魔的确名不虚传,光是这笑声已令人莫测高深——”
剑光一闪,带着嗡嗡嘶风之声,重又向诸葛太真攻到。
好个诸葛太真毫不退让,双足有如钉牢在檐边似的,上身稍稍前倾,一对乾坤子母圈带起悠悠风声,竟自长臂疾攻猛击,一时响声震耳,因风重似山岳!
这次石轩中乃是从实地纵起,是以威力又大大不同,但见他蹑空而行,如踏平地,手中长剑使出大周天神剑绝妙招数,亦攻亦守,刹那间拆了十招以上。
然而他到底只是仗着原有的轻功底子,加上眼下千年参王,脱胎换骨,身轻如羽,是以有此威力。并非曾经练过“蹑空蹈虚”的功夫,终是不能使得自己能够完全施展出应有功力。于是十招过后,他又飘落地上,重换一口真气,再腾空攻上。
他可有死心眼儿,非要这样子上屋不可,否则以他一跃六七丈的轻功,这宫殿虽是特别高峨,但也不过两丈至三丈之间的高度。他大可以冲天而起,然后掉头下击,那时威力倍增,诸葛太真可就站不住脚了!
诸葛太真口中不断嘿嘿冷啸,似是饥消他的徒劳。
石轩中可真人了,猛攻不休,此刻工夫,已经又扑攻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