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和冷君翱拜过高堂,媒婆喜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两人闻声转了身,刚要拜下去,便听得皇甫睿翀沉痛的一声呼唤。
“幻影”
许是皇甫睿翀的声音太过的沉痛,满室的喜气顷刻间散去。只有屋子中间的那一对新人没有看向他,执意的拜了下去。
皇甫睿翀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冲了上去,用另外一只手扣住幻影的手腕。
“幻影,你不能嫁给他。”皇甫睿翀几近哀求的说。他不敢质问她,因为他自知亏欠他太多,没有这种资格。但,他真的不相信,幻影会心甘情愿嫁给冷君翱。
幻影面无表情的看着皇甫睿翀,神色冰冷,唇瓣动也未动一下,似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皇甫睿翀握着她的手僵了僵,瞬间泪如泉涌。温热的泪滚过他的俊颜,却洗不去他的悔恨。
“幻影,我带了痕儿来找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幻影依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她越是冷漠,他便越是愧疚。是他将她一步一步的推进深渊。
“幻影,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你应该怨我,应该恨我!”皇甫睿翀的语气越发哀求,“可是,如果你放弃了,痕儿怎么办?你真的不要他了?”
幻影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动了动,眼神却依旧毫无变化。
倒是坐在他们身后的老夫妻站了起来,幽娆婆婆不乐意地道:“这位公子,老婆子我好心收留你,你怎么还能破坏我外孙女的婚事呢?”
皇甫睿翀闻言一惊,看向说话的幽娆婆婆,“您是幻影的外婆?”
幽娆婆婆不置可否地头,问道:“你认识我外孙女?”
“婆婆。痕儿便是晚辈和幻影的孩子。”皇甫睿翀慌忙回道。幻影的冷漠和决绝,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幻影亲人的认同。
“胡说什么?”幽娆婆婆一下子就怒了,“我的外孙女从出生开始就没出过这个村子,哪里会有痕儿那么大的孩子?”
皇甫睿翀只觉得五雷轰,不敢置信地道:“这不可能。”
“你这个当爹的,不好好看着自己的娃,跑这里来砸场子。”幽娆婆婆白她一眼,老大的不乐意。
皇甫睿翀这才惊醒,想起痕儿不见的事,急忙问幽娆婆婆,“婆婆没有看到痕儿吗?”
他出来找的时候虽然急,但一心以为痕儿定是被这个很喜欢他的幽娆婆婆抱走了。这会儿幽娆婆婆的话,却把已经在地狱中煎熬的他,又打下了无底的深渊。
他的幻影已经被他伤得不肯再认他,他现在又弄丢了痕儿,他到底还能做什么?
皇甫睿翀握着幻影胳膊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幽娆婆婆,哀求着问:“婆婆,您再想想,是不是谁抱走了痕儿?”
幽娆婆婆身边的木头伯伯拉了拉她,她却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对皇甫睿翀道:“孩子丢了来问老婆子我,你这个当爹的干什么去了?”
“晚辈”皇甫睿翀羞于启齿,他居然这么大意的睡着,丢了痕儿。他歉疚的看向幻影,“幻影,跟我去找痕儿好不好?”
幻影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眼神陌生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皇甫睿翀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他断然没有想到,纵使是痕儿也不能让幻影有一丝的动容。他不禁开始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幻影吗?可是,他的眼睛告诉他,她就是幻影。他的心是这样的矛盾,他有很多话想与她说,却来不及再说,全都化成了一句,“幻影,你等等我,等我先去找痕儿。”
话落,他只能不舍的转身离开,而幻影留给他的最后一个表情仍是冷漠的无动于衷。大概已经没有事情比这还伤人。当你爱得入骨时,那个你以为会为你永远等在原地的人,却已经转身离开。
可是,他却没有资格伤感和自暴自弃,因为他糊涂得又弄丢了自己的儿子。
皇甫睿翀找了整整一夜,几乎是一家一家的问,不知惊醒了多少人家,挨了多少句骂。村子里找过了,他便出了村子去找。可是,直到天蒙蒙亮了,他却仍旧一无所获。
当他回到幽娆婆婆的小院时,小院静静的,没有半声音。主人们,还都在睡梦中。
他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满院的红色,有些还是他亲手挂上去的。他又怎曾想,他日思夜想的人,竟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他看着房门紧闭的正房,很想冲进去看看。但是,他却生生压下了这冲动。他进去了又能做什么?指责她对不起他吗?
“幻影,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他的膝盖缓缓弯曲,跌落在地。泪水漫出眼眶,眼底的痛苦之色渐渐地被绝望覆盖。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木头伯伯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跪在院中的皇甫睿翀,无奈的叹了声,走到皇甫睿翀的近前,劝道:“孩子,快起来吧!”
皇甫睿翀未动,视线仍旧木然的望着紧闭的正房,“我丢了幻影,丢了痕儿,我口口声声说在乎他们,却守不住他们,我真该死。”
“知错能改,为时不晚。”木头伯伯劝道。
“不晚吗?”皇甫睿翀绝望地笑笑,他觉得晚了,一切都晚了。
不待木头伯伯回答,刚出门的幽娆婆婆便赫然道:“晚了。”
皇甫睿翀心里刚刚燃起的那么一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熄。
“在你手里的时候不看住,丢了还想找回来?凭什么?”幽娆婆婆毫不留情的说。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皇甫睿翀的近前。
“是。晚辈没有资格。”皇甫睿翀微昂头,看向幽娆婆婆,“但是,晚辈想再见见幻影,哪怕只有一眼。”
“她不是你的娘子,你怎么还拗着?”幽娆婆婆半不留情地说。
“她是。”皇甫睿翀肯定地说。昨夜,看到她那般冷漠,他是动摇过。但是,他又怎么会认错她?
“就算是。”幽娆婆婆头,“但是,你也看到了,昨夜她已经与别人成亲,洞房了。”
幽娆婆婆口中的残酷事实,再次将皇甫睿翀击垮,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晚辈只是想见见她,若是她已经幸福了,晚辈一定不会再打扰她。”
“你不来找她,她便幸福了。”幽娆婆婆不领情地说道。
皇甫睿翀的身子一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又抬头看向幽娆婆婆,“婆婆,您知道痕儿在哪里,对吗?”
既然幻影真的是这婆婆的外孙,那痕儿便是她的曾孙,曾孙都丢掉了,又怎么会安稳的睡到天亮呢?
幽娆婆婆也不再隐瞒,直接应道:“是。”
皇甫睿翀的唇畔微微牵动,扬起一抹淡淡地弧度。这个绝望的早晨,总算不是彻底地残忍。
木头伯伯实在看不下去了,弯身来扶皇甫睿翀,“孩子,快起来吧!痕儿在我和老婆子的屋里呢!”
皇甫睿翀这才站起,连连地感激道:“谢谢伯伯。”道了谢,他连忙向厢房而去。失而复得后的惊慌,让他一刻都不敢耽搁。
他进了门,幽娆婆婆转头瞪向木头婆婆,“就你心地好。”
“我知道你想替幻影出出气,但我看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了。更何况父子亲情,咱们到底是不能给隔断了。”木头伯伯温和地看着幽娆婆婆,那深情的眼神,仿佛在看初恋情人。
“幻影伤得红颜白发,他才难过一夜就算了,也太便宜他了。”幽娆婆婆怎么想都觉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