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蹲在溪边没有起身,转脸看着微愕的她,眼底沁出友善的笑意来。
“公主好耳力。”
凌无双回神,压低声音,紧张的问:“采珍,你怎么会在这里?来救他的?”
她如此问完后,又觉得不对劲。郁采珍并不会武功,她来也救不走皇甫睿渊。
“他是谁?”郁采珍不解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凌无双心中大惑。
郁采珍摇摇头,蓦地想起了夜里的动乱,当即追问道:“难道今晚要抓的人是我认识的人?”
“嗯。”凌无双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郁采珍实情。
郁采珍毕竟武功都不会,若是告诉了她,只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深陷险境。
再者,郁采珍为何忽然来了围场?目的是什么?
郁采珍见她不说,不甚在意的笑笑,解释道:“公主放心,我来围场不是想救什么人。我只是受幻影所托来为你解毒。”
凌无双不禁尴尬,低声道:“我不说也是担心你的处境,今夜他们追捕的人是睿渊。”
“怎么可能?”郁采珍震惊的看着凌无双。
“我并没见到他,但我见到了我送他的荷包。”凌无双抱歉的道。
郁采珍从震惊中回神,语气有些低落的道:“我来拓跋的路上,确实有听说小师叔御驾亲征了。”
这场战争是皇甫睿渊决定的,谁都没有想到顕国忽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一时间民间谣言四起,指责皇甫睿渊为了女人攻打翾国,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人们总是健忘的,这会儿许多人已经不记得了,一年前新帝初登基时是如何踏平周国,扩大顕国的版图的。
如今,他们只看到了他的不好。
是以,皇甫睿渊别无选择,只能御驾亲征,与顕国的军队同进退,以收复民心。
若是皇甫睿渊去了边关,再来这里也是不无可能。
只是,郁采珍觉得,这事还是蹊跷的。
皇甫睿渊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拓跋,让自己身陷险境呢?
难道,当真是被爱冲昏了头脑?
“你觉得会是他吗?”
即便看到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她心里还是有怀疑的。
如今的战事对顕国最为不利,他怎么会那么糊涂的来拓跋?
“我不知道。”郁采珍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呢喃道:“爱一个人总是会让人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小师叔就算是再强大,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凌无双不禁也沉默了,她真的不希望他是为她而来。她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定然不会对他的爱有所期待。
“不过,采珍觉得小师叔来的可能很小。他是那么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在自己兵败的时候,来找公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关心则乱,因为那个荷包就信了一半,之后又因为拓跋飏的话,更是信了九成。
如今听郁采珍如此说,她才想起了他的性格使然,怎会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来见她?
只是,若是他当真没来,那这场戏到底是谁安排的?
“如果真的是小师叔,公主会救他吗?”郁采珍试探着问。
“不会。”凌无双回的决绝,不留一丝的余地。
她以为郁采珍会说她绝情,不想郁采珍却只是笑笑,说:“这样也好。”
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再牵扯?
总要有一个人绝情,才能斩断这关系。
“谢谢。”凌无双感激的对她笑笑,做了这样的决定,心里有多疼只有她自己清楚。而郁采珍这会儿的理解,无疑给了她莫大的温暖。
“采珍担不起公主这一声谢。”郁采珍歉疚的看着她,“采珍有负幻影所托,暂时还没找到解救之法。”
她不想让皇甫睿渊不肯交出忘情水的绝情被她知晓,纵使他们之间不能再携手,可毕竟相爱过。那就保留着最纯净的颜色,一直放在心里怀念吧!
凌无双心里不禁涌起失望,但她还是说:“你不必介怀,生死有命。”
“我会想办法留在你的身边,尽量控制你的毒,直到找到办法为止。”郁采珍将自己的决定说出。
她一路赶来拓跋,皇宫她肯定轻易进不去,便只能想别的办法。
后来,她打听到,快到一年一度拓跋王狩猎的日子了,她便想办法混进了猎场。
那时候拓跋飏还没来,自然也就好混进来些。
“若是拓跋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会很危险。”凌无双微拧眉心,提醒道。
郁采珍闻言,并无一丝担忧,反而道:“采珍来的目的只是救公主,他如果真的在意公主的生死,就不会伤采珍。”
“采珍,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不被任何事情束缚,就这样行走于天地之间。”那是她想要的生活,却没能做到的。
“采珍也羡慕公主,至少公主爱的男人,也同样爱着公主。”若是皇甫睿渊爱她,她愿意为他义无反顾。
凌无双凄苦的笑笑,没有再接着这话说下去,而是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大王说,将你留在身边。”
如今拓跋飏正在四处追捕皇甫睿渊,若是让他知道了郁采珍的身份,定然会对她不利。
郁采珍来的太不是时候,又与皇甫睿渊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难免不让人提防。
“好。”郁采珍爽快的应声,将灌满水的水桶从溪中提起,“这些日子如果公主没有毒发,采珍不会再来见公主。”
郁采珍也是个知深浅的人,自是明白凌无双的顾及。
话落,她便提着水桶,有些吃力的寻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目送她走远后,凌无双见天色已经放亮,也起了身,向自己的营帐走了去。
走近营帐时,便见素月急切的掀帘而出。见到她时,重重的舒了口气。
“公主吓死奴婢了。”她有些后怕的嘟囔道。
“不用怕,这会儿任何人想带本宫离开这猎场都不可能。”凌无双有些讽刺的调侃一句,抬步向帐内走去。
素月叹了声,自是明白凌无双指的是什么。
只怕这会儿拓跋飏早就派了眼线监视凌无双,若是皇甫睿渊赶来找她,定会有去无回,不会有上次的侥幸了。
不过,这次的侥幸素月也挺奇怪的。
她快步跟着进了帐内,提及自己的疑问,“公主,您觉不觉得顕帝这事很奇怪?”
“你指什么?”凌无双随即问。
“顕帝既然受了重伤,为何还要执意闯入虎?他大可以派暗卫给公主送封信。如此隐身犯险,不顾自己的安危,可不像是顕帝的做法。”素月冷静的分析道。
“你说的对,这不像是他的做法。”凌无双认同的头,再想起郁采珍的话,她已经九成肯定皇甫睿渊根本不会来。
“那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将计就计。”凌无双想了想,回道。
如果这场大戏是人为设计的,总会露出端倪的,那她就静等结果好了。
————————————满城烟火作品————————————
天空彻底放亮后,围场终于热闹了起来,众人喜笑颜开。
至于昨夜的事情,拓跋飏不会宣扬出去,别人自然也就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