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纯夫人表情有些怪异的笑笑,反问:“公主不知道为何?”
不待凌无双回答,便听她又道:“不过也是,大王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呢?”
潇纯的话,说得凌无双心里“咯噔”了下,但她面上依然淡定自若,失笑反问:“你确定本宫是大王的敌人?”
“在大王心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他信赖的人。”潇纯咬牙切齿的说,似还怕不够说服力一般,复又继续道:“便连寒雨宫那位都不能得到大王的信任,更甚是其他人了。”
“哦?夫人知道寒雨宫的那位是谁?”凌无双故作好奇的问。
她相信,潇纯还没糊涂,她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不过是有话想要告诉她,又不想直接说,失去了真实。
于是,她选用了迂回的办法,一步一步的将话题引到那事上。
“呵!”潇纯忽然笑了,“公主过来这一趟,其实为的就是在我的口中探听秘密,不是吗?”
“若是夫人这般认为,可以不说。”凌无双默然的看着她,不想多为自己辩解,她们之间的嫌隙已非一日,难不成这个时候可以化敌为友,还可以交心了?
潇纯肯告诉她这些,又有谁能保证,她不过是想要报复拓跋飏。
这深宫中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若是不能对别人交心,那又凭什么去要求别人?
“公主若总是这会儿的样子,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大王的宠爱。”潇纯收起唇角的笑意,忽然认真的说。
“夫人到底想告诉无双什么?”凌无双越发的沉静,“不如直接说吧!”
“公主在这塞外无依无靠,就不想要个依靠吗?”潇纯听她如此说,也不再绕弯子。
“想。”凌无双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若是我娘家愿意相助公主,公主是否愿意?”潇纯立刻问。
凌无双忽然便沉默了,静静的看着潇纯。她忽然觉得,其实她与她是一种人。
即便潇纯的家族背叛了她,不顾她的生死,她还是愿意在自己死之前为他们找一个依靠。
这拓跋后宫里,除了她这个拉直中原的女人,只怕没有人会愿意帮助她的家族度过这次的危难了。
别人因为利益熏心看不透,但潇纯应该比谁都清楚拓跋飏的实力。
这塞外之地早晚有一天会统一,而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就算可以保命,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是以,潇纯嘴上说她的娘家可以做她的依靠,其实不过是希望她可以先保住她的家族。
这交易,明显是她吃亏了。
可是,她竟是不想拒绝,只因眼前的女子同她一样,不管有多少的苦难,她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倾尽所有。
潇纯听不到她回答,不禁有些急了,便在这时,她听到凌无双肯定的说:“本宫愿意。”
她眼中的焦急不禁化成了感激,“谢谢!”
她没有想到,凌无双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件事情上谁吃亏显而易见,她那么说不是觉得凌无双笨,只是她想要保留最后的颜面。她恨不顾她生死的父亲,可是她做不到不管他们,她想让他们活着
“不必谢本宫,你值得本宫尊敬。”凌无双真心的说。
“可是,仍是没有人愿意爱我”潇纯声音哀戚,唇畔却滚出了笑音来,那是她对自己这一生走来的嘲笑。
凌无双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也曾胜放过的如花女子,难道就要如此的落寞收场了吗?
“爱不一定是别人给的,即便没有爱我们,但我们可以爱自己。”她最后看她一眼,“我先走了。”
她将将转身,便听身后的人忽然嘲弄道:“公主也不爱自己,不是吗?”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不,本宫爱自己。”她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既然爱自己,那为何不与皇甫睿渊在一起?”潇纯不认同的反驳。
凌无双叹了声,终于转过身,看向她,“夫人觉得选择了自己爱的男人,就是爱自己了吗?”
“难道不是吗?”潇纯觉得自己迷了路,这问题是在问凌无双,也是在问自己。
“我爱他,我渴望与他在亘城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那才是我心中纯白无暇的爱。在爱情上,我宁为瓦全不为玉碎。深宫女子的悲凉,我见过太多太多,从我懂事开始,便一幕接着一幕的上演。我不怕那也是我的结局,我怕爱情在那时会变得不堪。”
这是凌无双第一次愿意将自己心里的话,告诉别人。
至于家国大业,她不想说,全当这是一次闺蜜之间的谈话。
“哈哈哈!”潇纯闻言,忽然大笑了起来。
凌无双被笑得轻皱了下眉心,没有再问,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抬步,刚要迈进门槛,便听身后的人忽然说:“拓跋飏终于有报应了,哈哈哈”
凌无双脚步微顿,她想潇纯大概是爱过拓跋飏的吧!只是,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一切便已经落了幕。
她没有再转身,抬步继续向前。
身后的潇纯还在痴痴的笑,只是那笑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素月,去帮本宫查查纥奚部落的郡王。”她隐约觉得潇纯话里暗指,寒雨宫的那位与纥奚部落有着关系。
“是,公主。”素月应声。
凌无双没有回无双宫,而是去了无忧楼。
将素月留在楼外,她一个人走进大殿,在一楼大殿中央盘腿坐下,静气凝神,想要赶走那样纷乱的思绪。
今天的一幕,又勾起了曾经的噩梦。
曾经,每每翾国后宫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总会噩梦。因为她知道,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她会和她们一样,要为了一份荣宠,争得头破血流。
争,为的不一定是荣华富贵,至高权力,为的只是家族的荣辱。
是以,她叛逆,任性,经常逃出宫中。只是,她却终是没能逃出自己心中的束缚
一个懂得真爱的人,便注定了无法爱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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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在周遭蔓延,心中的慌,变成了无尽的孤单。
她想要找一个出口逃,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无路可逃。
“吱呀”,殿内的门忽然被开启。
轻轻的脚步声,敲打在她的心头。
须臾后,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没有出声。但,能进这无忧楼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她微侧脸,看向他,神情平静得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看她,依旧目视着前方,唇瓣却轻动,问道:“恨孤王?”
“为什么要恨呢?”她收回视线,也直直的看向前方,视线却没有聚焦,“无双认赌服输。”
拓跋飏对她的反应并不惊讶,反是落下眼帘,理所当然的说:“懂得认赌服输就好,只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大王教训的有理。”她竟与他一致的落下眼帘,淡淡的回。
无忧楼中,闭上眼不看,逃避的不过是自己的心。
自此,他们都不再开口,对于她去见过潇纯的事情不提不问,但她知道,这后宫的事情是没有他不知道的。
时间在静寂中流淌,空旷的无忧楼中,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却看不懂彼此的心,只因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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