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魅力的确很大,如果你成功了,就会踩在万人头上居高临下,这种特权和优越感,是任何金钱和名利都换不來的。”对此李孝一似乎深有感触。
之前那段从英雄变成逃犯的大起大落经历,让他对政治的见解更加深刻了,对于身旁这个毫无经验的王一凡,他是有心指,却又无能为力。
“可是高处同样不胜寒啊……”王一凡叹了口气,竟有些惶惶不安起來。
路虎车开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下了高速路到了省城一环路上的省委党校门外。
站得如同旗杆一样笔直的武警战士,上前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就挥挥手放行进去。
來到一处三层联排别墅旁,王一凡下了车,对车上的李孝一喊道:“你先回去吧,我这里学习完了以后,就给你电话……”
“对了,你在marco的情人和孩子已经被几个陌生人交给我了,我都帮你安排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了,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随时找我……”
王一凡头,目送着李孝一打着方向盘将路虎车调头开走了。
冬日里的省委党校显得格外冷清,地面上结着厚厚的冰,走上去滑溜溜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面前的别墅里传了过來,一群衣冠楚楚的青年干部,扛着铁锹、铲子和长柄扫把跑了出來。
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沉稳从容的脸上被寒风刮得通红。
“你就是新來的王一凡吧?”他友好地对王一凡问道。
“是的,你是……”王一凡也遥遥伸出了手。
“我是和你一个学习班的班长蔡斌,你现在來得正是时候,今天我们班的集体活动是除冰,你也一起來吧……”
说着,他就将手里的一把铁铲递了过去。
王一凡忍不住想笑了,想不到不管是普通的教育院校还是高不可攀的省委党校,入校后的第一件事居然都是打扫卫生啊。
眼见那群平时舒舒服服坐在办公室里吹着暖气的同学们,此刻也只能无奈地拿着手里的家伙來铲冰,王一凡顿觉有些讽刺。
一群人在冰面上笨手笨脚地忙活开了,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新晋干部们何曾受到过这种苦,才干了十几分钟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王一凡倒是干得异常轻快利落,以往在孤儿院时,每逢下雪结冰,他都会主动领着老鲁出來铲雪。
两个人配合得默契从容,偌大的院子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清理出來。
但现在却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不知道老鲁在英伦的使命有沒有顺利完成。
王一凡深知,加入了秘密组织以后,这个身体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说好听是秘密特工,说不好听的,只不过是国家掌控下的一个木偶,一切事情都要本着国家利益來取舍进行。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惆怅。身旁的蔡斌慢慢靠了上來,小心翼翼和他聊了起來。
“别多想了,这次的学习班沒有什么特别的用意。省里是想借着这次培训,了解一下我们这些年轻储备干部的具体情况。从中间选择好苗子进入培养池继续观察……”
“这么说,能來这里学习的,都是将來有潜力继续向上走的?”王一凡低声问道。
蔡斌笑了笑,沉声回答:“这也说不定。未來的路还要靠个人自己去走,不过这次的确是个机会。能來这里的都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么?现在社会上说能够当大官的有四种人……”
“哦,哪四种?”王一凡顿时來了兴趣。
“第一种,红色后代和官二代,背景深厚、人脉宽广,在官场上不升都难……”
蔡斌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闷着头铲雪的几个人,暗示起來。
王一凡一眼看去,那几个人明显和其他的同学保持距离,只同自己身边这几个自小熟稔的伙伴打得火热,低调平和的脸上,却时不时露出一股与生俱來的高傲。
“第二种,就是团委出來的。”说着,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三、两个人。
这几个人明显领导味更重一些,应该是平时的演讲和报告比较多,无论如何隐藏,眉宇间那股指江山的劲头却是掩饰不住。
“第三种,就是秘书出身。千万别小看了他们,宰相管家五品官,他们一开始就跟在那些封疆大吏的身边,耳濡目染和细心经营,将來能成就大业的人可不少。”
这次不用蔡斌指了,王一凡很自然地从人群中找出那几个秘书出身的领导來,虽然他们在队伍里不显山、不露水,但低眉顺眼中,却自有一股领导群伦的风范來。
“那第四种呢?”王一凡问。
蔡斌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轻轻说道:“第四种,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沒有任何显赫的家世和过硬的关系,也沒有给任何大领导跑过腿、倒过茶的人。这种人很难得,往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那么一两个,就如同石头里蹦出來的孙猴子一样,干出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终于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王一凡觉得蔡斌的形容有些意思,不过这个孙猴子的比喻倒是恰如其分。自己自从到了江东以后,的确是一路惹祸、一路打将上來。
虽不能说顺风顺水,但却也是有惊无险地一路上升,能到这个神秘的培训班里学习,自然也可以说得上是与众不同了。也难怪蔡斌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番人生经历实在是太过波澜壮阔、无法想象了。
两个人略微沉闷了一会,却听见队伍里的众人压着嗓子低声喊道:“大家快干起來,校长來了……”
周围本已有些懈怠的大小领导们忙起劲地干了起來,远方的路上走过來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人,依稀可见洪副省长那不怒自威的脸庞轮廓和他那沉稳有力的步伐。
身旁的大小领导都怕失去了这难得表现的时机,纷纷不顾身上的疲劳和难受,热火朝天地干了起來。
洪少游慢慢走上前來,看到学员们这副近乎玩命的干活架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沒有什么说话和训示,他大步走向了前方的别墅里。
不过在和王一凡擦身而过时,他的目光深深地瞥了他几眼,似乎带着期许、疑惑和其他几种琢磨不透的复杂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