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第一次来通州,正想游玩一番。听说运河畔有一座燃灯佛舍利塔,乃是通州胜景,不知公子可有时间陪奴家去走走?”陈圆圆略带羞涩地问道。
“好啊,我马上叫管家准备车…”朱由检刚说了一句,陈圆圆却狡黠地道:“公子不要带其他人,乘奴家的车就可以了。”
“这个…”朱由检一时语塞。他当然愿意和陈圆圆同乘一车,但恐怕林佑坤绝不会答应。
“好啦,奴家和公子开玩笑呢。如果奴家所猜不错,昨日与公子同桌的那四位孪生女子,应该是您的侍女;而另一位小姐气质高贵,对您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紧张在意,可是公子的妾室?公子必是对她们情深意重,即使到了青楼这种地方,仍将她们带在身边。奴家又岂敢与公子独处一车,惹您的美眷生气呢?”
朱由检听着陈圆圆略带戏谑的猜测,只得呵呵傻笑,心中暗叫惭愧。其实他倒想见一个爱一个,将天下美女尽数推倒。只可惜身中剧毒,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正说话间,四姐妹却拉着包玉怜从客栈中冲了出来,喜笑颜开地道:“陈姑娘,我们四个都是尤公子的婢女。如果您想邀请我们公子出游,就让我们也沾沾公子的光,把我们也带上同去吧!我们久闻您的芳名,只恨无缘相识呢!”
朱由检苦笑一声,敢情这几位也是陈圆圆的粉丝。
陈圆圆微笑道:“几位姐姐既有此雅兴,奴家敢不从命?这位小姐…”
不等她发问,包玉怜赶忙羞涩地解释道:“我只是尤公子的医生,并非他的家眷。”
陈圆圆忙关切地问道:“哦?原来尤公子有疾在身,却不知是何疾病?有无大碍?”
朱由检顿时老脸一红,包玉怜赶紧为他掩饰道:“不过是有些痰喘的旧疾,不妨事的。”
最后朱由检与包玉怜、四姐妹都挤上了陈圆圆所乘的马车,林佑坤独自骑马相随。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路之上,车厢内莺声燕语,几名女子一见如故,聊得十分开心,倒把个朱由检给晾在了一边,搞得他十分尴尬,好像在偷听女生宿舍的卧谈会一样。
此时,太阳逐渐越爬越高,通州城也终于从夜的苦寒中苏醒过来。穿城而过的运河两畔,是两条宽阔的街道,而街道的另一侧,则是大大小小的各色店铺。此时,这些店铺纷纷开张,街道上来往的车马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新的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车马沿着运河,一路向北而行,不多时,停在一座高塔之前。众人纷纷下车,在此经过的路人,见一群美若天仙的女子,如众星捧月般护持着朱由检下车,个个艳羡不已。
朱由检下了车抬头观看,见一座雄伟的宝塔矗立在眼前。塔身呈八角形,共十三层,每层的砖石上都有精美的浮雕佛像,无不刻得惟妙惟肖。全塔悬铁铃数千枚,寒风吹过之时,铃铛清脆作响,经久不息。而最为奇特的是,高高的塔之上,还长了一棵榆树。
陈圆圆微笑道:“尤公子,此即是通州八景之首的燃灯佛舍利塔了。相传此塔始建于北周,距今已有千年之久。嘉靖年间一次地震之后,塔基倾斜,在重修之时,却发现了埋在地宫中的一颗佛牙与数百粒舍利。奴家早慕其名,一直想来礼佛,今日终于得偿所望。”
朱由检这才知道,原来陈圆圆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他又不由得想起,在历史上,陈圆圆自从吴三桂引清军入关,便跟随吴三桂由北至南,一路打到云南昆明。当吴三桂做上了雄踞云贵的平西王之后,陈圆圆却感罪孽深重,带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一代名妓,命运却如落花飘零,真让人可发一叹。不知有了自己的穿越,她还是否会重蹈覆辙?
陈圆圆却不知朱由检的心事,见他面带肃容,还道他也信佛,赶忙净了手,虔诚地双掌合十,在塔基莲台之下盈盈叩拜。
包玉怜及四姐妹却不信佛。她们见此处景致优美,又是雪后初霁,一时童心大起,竟欢叫着打起雪仗来,渐渐跑得远了。
朱由检自然也不信佛,但见陈圆圆如此虔诚,倒也不好造次,只得耐着性子静静等待。
良久,陈圆圆才缓缓起身,美目中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水,轻声道:“公子可知,昨夜小宛姐姐已经连夜动身,返回苏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