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就是这样一种犯贱的动物,往往到手的弃之如敝屣,却永远追逐着那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上林苑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那花魁大赛中群芳斗艳,却让你只能看不能摸。要想一吻芳泽,就必须花上大把的银子,最后胜出的佼佼者也只有几人而已。剩下的老兄,钱可就白花了,只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悻悻而去。而越是如此,这些人心就越痒痒,下次就越舍得扔钱。
所以当夜色已深、即将曲终人散之时,上林苑推出的这名少女,就不啻于一颗重型炸弹,将那些失望宾客的**再次调动了起来。
但见她衣不蔽体,那浑圆的香肩和诱人的锁骨,完全暴露在一众色鬼的眼前。而绑缚在她柔弱身体上的麻绳,深深地嵌入肉中,更有一丝凌虐的味道,让这些饱经风月的老嫖客也感受到别样的刺激。
再细看她的面庞,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花季年华。但此刻,她那精致的五官却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着,一头长发也凌乱地披散下来。最为惹人爱怜的是,她一直在不停地哭泣,那晶莹的泪珠已经身下的桌子打湿了一大片。
趁台下众人大流口水之际,江映秋又高声喝道:“诸位!此女姓包,闺名玉怜,乃是太医院前任院使包建严的独女,今年正是二八芳龄,还是冰清玉洁的处女。因包太医犯下重罪,万岁爷严旨抄家,将这玉怜小姐没入官籍。三郎不才,又花费千两黄金,将玉怜小姐买到我们上林苑。今夜的压轴节目,就是哪位相公出价最高,就可以为玉怜小姐开苞!”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不少商人虽有大把的银子,也早已三妻四妾,但这个时代重农抑商,所谓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一位,社会地位还不如普通农户。对于包玉怜这种出自官宦名门的大家闺秀,那是高攀不上的。而越是高攀不上,就越是心中发痒,越是幻想有朝一日,能将那些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压在*,扬眉吐气一回。
而官妓制度,就正好满足了这些商人的猥琐变态心理。
上林苑号称百年老店,对嫖客的心理自是摸得透透的。别看那花魁大赛中的各位当家头牌均是色艺俱佳,只要银子足够,终能让她们投怀送抱。而真正能让男人疯狂的,还是包玉怜这样初入风月场,对嫖客还极度抗拒的雏儿。因此才让包玉怜压轴,也果然取得了让全场宾客彻底癫狂的预期效果。
朱由检听到“包建严”这个名字,却是一愣,心想这不是给自己治病,结果被自己整得心脏病发作的那位太医么?
他赶忙问身旁的林佑坤:“这是怎么回事?”
林佑坤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轻声叹道:“前些日包建严暴病而亡后,却被太医院的人举发贪墨白银五千两,且私自改动万岁常服的药方,居心叵测。万岁震怒,下严旨将包建严开棺戮尸,又将全家籍没。其实包家只余包玉怜这一女,却遭此大难,真可谓造化弄人。”
朱由检这才想起,蕊儿也曾经转述皇后的话,告诉他魏忠贤杀贾用灭口,又怀疑是包建严救了朱由检的命,迫害其家人的事情。只不知这魏忠贤竟然歹毒到了这种程度,将如此清秀可人的包小姐,就这么丢进了魔窟。说起来,她落到这种下场,似乎与自己也不无关系。
想到此处,他顿觉脸上发烧,坐立不安,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将贪婪的目光落到包玉怜那瑟瑟发抖的娇躯上。
李自诚却最善于察言观色,见朱由检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尤公子心神不定,是不是看上此女了?”
朱由检正心中愧疚,闻听此言猛地一惊,赶紧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没有…”
李自诚却微微一笑,将左手高高举起,朗声道:“我身旁这位尤公子,愿出白银一万五千两,为玉怜小姐赎身!”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顿时引来一阵艳羡之声。要知这包玉怜虽然惊艳全场,到底是个不出名的新人,与那些芳名在外的头牌姑娘,在价格上可是无法比拟的。一万五千两白银,足可为名头稍小的头牌姑娘赎身。而一般的青楼女子,这个数目足可买下三五十个了。
朱由检却是另一番心思。他虽对包玉怜感到歉然,却从未想到、也不懂得花钱为她赎身。此刻听李自诚替自己做了主,还出手就是一万五千两,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心想可别把自己给整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