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芳突然恢复平静,又恢复到与宝玉最初见面时的从容镇定,盈盈一礼,主动悠然落座,幽深美眸好似清潭般与宝玉对视。
一连串的异变让宝玉目瞪口呆,心想:这女人的变化未免也太快、太猛、太异常了吧!
“傅姑娘是什么人?”
可宝玉何等厉害?可片刻愕然后瞬间清醒过来,悠然的话语大有深意。
“小女子是赵全派来的内奸!”
傅秋芳神情自然,盈盈浅笑道:“二爷猜得不错,我是专门来挑拨宝二爷与石钰关系的美女蛇。”
“嗯!坦白就好!”
宝玉面容波澜不惊,心中却对傅秋芳的镇定很惊讶,暗自思忖:难道她先前的激动是作戏,是用另类方法引起我的注意?
“傅姑娘,你这么说不怕我杀了你吗?”
宝玉的神色温和自然,但眼底一缕精光却让人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怕!为什么不怕?”
傅秋芳毫不在意宝玉眼神的凌厉,话锋一转,微带得意地道:“但我知道宝二爷不是这么残忍的恶人,这几日晴雯可说了你不少好事,若宝二爷不是诚心欺骗她们,那小女子认为你下不了手!”
“呵呵……”
此刻宝玉是气急而笑,没想到傅秋芳竟然连晴雯等女也利用。
虽然宝玉心生怒气,但也不得不佩服傅秋芳的心思,神色一沉,不落下风地狠狠还击:“就算我不杀你,但你认为我会将奸细留在身边吗?送你回赵全处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吧?”
“咯咯……”
傅秋芳掩面而笑,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看似无比开心的笑道:“宝二爷又跟小女子开玩笑了,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宝玉顿时心头一跳,对傅秋芳真有刮目相看,心神微惊的他嘴角微翘,招牌坏笑灿烂无比:“哦,那傅姑娘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不送你回去?”
“赵千户权大势大,宝二爷若拒绝他的美意,也就是向天下宣告要与锦衣卫为敌。”
说到这儿,傅秋芳仔细地观察宝玉两秒,宝玉那未变的神色让她大为吃惊,暗自惊讶地心想:不是说贾宝玉是一个废物吗?看来传闻有误呀,嗯,晴雯说的难道是真?
刹那的走神后,傅秋芳美眸微缩,凝视着宝玉,反问道:“宝二爷如此聪明,行事怎会落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呢?咯咯……”
未待宝玉有所应答,傅秋芳不知是忍不住心中得意,还是有意刺激,突然大笑起来,在银铃般的笑声环绕中,不喜不悲的总结道:“所以宝二爷你杀也杀不得,送也送不成,小女子相信,你唯一会做的就是将我软禁,既可以维持与赵千户表面上的和平,又可以不让我坏你大事。”
“聪明的女人!”
宝玉吐出一口大气,赞叹道:“你说对了,我是要软禁你,而且也只能软禁你!”
话语微顿,宝玉开始反击,玩味的目光让傅秋芳笑声顿止,还瞬间身子发冷,惊恐不已。
“我这段时日刚好很闲,所以有一你没猜对,本公子决定——我伟大的实验计划就从你开始,身为第一号实验对象,那可是无比光荣!嘿嘿……”
宝玉开心又兴奋的话语换来的是傅秋芳本能的恐惧与强烈的迷惑,不知宝玉所说的“实验计划”指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
这次轮到宝玉威风了,故作神秘的他凝神思索,邪魅的笑容就似魔鬼般神秘而可怕,道:“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伴随着无比紧张,宝玉低沉的声音直直钻入傅秋芳的脑海中。
“最简单的实验就是将一只田鸡放进注满冷水的锅里,然后缓缓加热,直到水烧开,你知道结果会如何吗?”
因强忍心中笑意,宝玉的五官略微扭曲,落入傅秋芳的眼底,那绝对是恶魔的微笑。
瞬间宝玉好像科学狂人附体般,双目迸射出狂热的光芒,手舞足蹈地道:“结果就是田鸡一直在水里游啊游啊,直到将它活活煮熟,它也没想过跳出锅外,现在你明白什么叫‘实验’了吧?”
“你……你……不是人!”
傅秋芳下意识将田鸡想成活人,不仅感到害怕,而且胃部剧烈翻腾起来。
“不打扰傅姑娘休息了。”
突然宝玉转身而去,洒脱的模样如玉树临风,可惜随风传来的话语却是变态恶魔的召唤:“姑娘好生休息,我会慢慢‘实验’你,哈哈……”
宝玉心想,……跟我斗?不吓得你夜夜做噩梦可不行!
“嘿嘿……”
变态的宝玉捧腹大笑,先前被傅秋芳咄咄紧逼而生的闷气就此完全消散一空。
美人计的诱饵吓得面无血色,抛出诱饵的赵全则得意起来。
自石钰收下傅秋芳后,虽然没有明显的投诚意愿,但其隐约的示好还是让赵全松了一口气,他早已认定石纴是商人本性,更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此事他再也无须心,这让赵全自然将注意力放在忠顺王身上,而忠顺王也将锦衣卫当成最大的敌人,双方互有顾忌下,一时都不敢采取大行动。
金陵乃至京城都突然平静下来,贾家这块肥肉也暂时得到喘息的机会。大观园上空的乌云缓缓散去,宝玉的日子又无聊起来。
望着窗外黎明的曙光,通宵未眠的宝玉四肢舒展,伸了一个大懒腰。
经过几日的辛苦过后,宝玉望着眼前几十条五彩灿烂的五色玉带,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终于将捆仙索全部炼化。
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先受惠的当然是怡红院四大美婢,情火涌动的宝玉自告奋勇为佳人穿戴,自然不免动手动脚、大占便宜。
在袭人四女不依的娇嗔声中,清新的早晨被旖旎取代,眼看无边的春色就要在罗衫半解中降临,莺儿的到来却无情打断好事。
“宝玉,我家夫人有要事请你前去相商。”
莺儿刚一走入厅门就焦急呼喊,连袭人牵她落座也婉言拒绝,可见事情真的很急。
此刻宝玉虽是欲火狂燃,但薛姨妈有命自是无不依从,身子一动,就抢在莺儿之前走出厅门。
莺儿急忙迈步追去,出门之际,她的目光在袭人四女脸上悄然环视一圈,将她们娇躯的慵懒、玉脸的春潮二看在眼中,心中立刻浮现一句娇嗔话语——宝玉果然是个风流坏蛋!
当宝玉疾步冲入蘅芜苑时,迎接他的是薛姨妈与薛宝钗忧急交加的目光,就连香菱也神色紧张,目光很复杂。
“宝玉,蟠儿出事了,你赶紧想办法救救他!”
薛家下人冒死传来密信,让薛姨妈瞬间如坠冰窖,毕竟薛蟠再是不好,但总是她的亲儿子,怎不让她芳心惊恐?不知所措之时,薛姨妈自然想到宝玉。
“姨妈不要急,我一定会救出薛大哥。”
“唉!怎能不急呢?”
花容焦虑的薛宝钗也雍容不再,她虽禀性灵慧,但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也难以有作为,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如今薛家上下已是大乱,我虽然能管理家中帐目,但外面管事的掌柜们全都十分恐惧,已有不少人向我们请辞了。”
“宝姐姐,店铺的事务我可以命人帮忙,至于薛大哥,这事确实是有棘手……”
在薛姨妈两女求助目光的凝视下,宝玉不得不说出赵全对付四大家族的阴谋,当然还有所保留。
“啊!”
妇道人家的薛姨妈刹那间玉容如土,近似绝望地颤抖着娇躯,若不是香菱及时扶持,她必会瘫倒于地。
面对如此绝境,薛宝钗反而出奇的镇定下来,一番思索后,美眸闪现强烈的期待之光,道:“宝兄弟,你既然早已知晓此事,是否已有对策?”
“不瞒宝姐姐,我前些时日已经派人找到一些曾经被薛大哥……误伤的苦主,他们收了银钱后,都答应我的要求,不再状告薛家,至于事情较大的那几户人家,已经搬到我为他们准备的新居处。”
宝玉沉吟一会儿,用轻描淡写的口吻把薛蟠当初的恶行一句带过,随即分析道:“只要赵全短时间内找不到新的苦主,我们再积极打,相信薛大哥不久就能平安归来。”
听闻宝玉私下已经做了这么多事,薛家母女两焦急的眼底多了几分异彩。
“玉儿,姨妈现在只能靠你了!”
薛姨妈珠泪涟涟,那依赖的话语只有两人才能真正明白,宝玉心情激荡,更加坚定救出薛蟠的念头:算啦,不管薛蟠干了多少恶事,看在姨妈的分上,先救他出来吧!至于香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姨妈、宝姐姐,要想救出薛大哥,你们就要配合我演一出好戏……”
思绪一动,灵光闪现,宝玉与一对绝色母女花走入书房……
一番商议后,宝玉迅速转身离去,出门之际,明亮的目光在香菱的脸上停留好几秒,炙热的情丝毫不掩饰。
从头至尾香菱都没有只言片语,看着宝玉那挺拔的背影,眼中复杂的思绪悄然消失,一缕微笑浮上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