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说楚江南及不上对方,而是对方乃蓄势而发,他却是匆匆临急应战,形势缓急有别,而且关键是楚江南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轻功高明的贼张霈而不是内功高强的铭刀邪少。
高手相争,胜负就决于此毫厘差异。
随着金蛇剑朝前疾劈,木屑被剑气摧得改向横飞,像被中分的水流般,一也溅不到楚江南身上。
“当!”
楚江南浑身剧震,虽劈中矛头,仍身不由主地被矛劲带得向后飞退。
“碎!”
前门粉末般溅下,现出满脸狰狞的金左脚来,他提着铁棒锤,见状暴喝一声,手中棒槌有如车轮般前后滚动直往正在飘退的楚江南背脊劈来,没有丝毫留手,务要置他于死地。
楚江南如今陷进如此窗户有虎,前门遇狼的腹背受敌险境,他的退后正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化去窗户来人的劲力,好应付从正门攻来的突袭。
窗户的敌人现出身形,他的下颔唇边全是铁灰色的短硬胡髯,像个大刷子,头却是光秃秃的,脸色苍白得异乎寻常,一对眼睛却是冷冰冰的,似乎无论看到甚么仍都无动于衷。体型高瘦,可是持矛的双手却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楚江南看着金左脚和无名大汉,翻翻白眼,因为他一个也不认识,金左脚明显和张霈一样,是个掩饰身份的化名,于是楚江南干脆直接在心里叫他们:“金左脚和银右脚!”
“叮!”
楚江南反手一剑,出乎金左脚料外的挑中他最先劈至的铁棒锤,一柔一刚两种截然不同又互相矛盾的真气,透棒袭体,以金左脚的惊人功力,在猝不及防下亦大吃一惊,棒劲竟被彻底化去,变得一棒虚虚荡荡,用不上半分力道,两股一冷一热,一轻一重的劲力透体而入,难受至极,不得已下只好横移开去。
蒙古的战士在两人交手的刹那光景,早拥进三、四人来,见金左脚受挫移开,立即补上空位,刀矛剑齐往楚江南招呼,不予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楚江南明知身陷险境,仍是夷然不惧,忽然旋身挥剑,画出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银右脚此时变化出漫天矛影,铺天盖地的往楚江南攻来,眼看得手,岂知他的金蛇剑画来,不论他如何变化,仍再次给对方画中矛尖,登时无法继续,更怕对方乘势追击,突破缺口,收矛稍退。
其他蒙古战士各式兵器亦纷被扫中,只觉对方剑刃蕴含的力道非常古怪,把自己的力道不但一笔勾销,还被送来能摧心裂肺的劲气硬迫得惨哼跌退。
金左脚劲喝一声,重整阵势,运棒再攻,岂知楚江南剑气暴张,只闻“叮当”之声不绝如缕,在眨几眼的高速中,他似要与金左脚比较速度般连环剌出七剑,剑剑分别命中他手中铁棒锤,封死其所有进手招数,还把他再度迫开去。
然而楚江南自家知自家事,银右脚和金左脚看来是塞外有名之辈,他在限制五成功力的情况下,施尽浑身解数,仍没法损伤任何一人分毫,且还要控制本能反击力道,真元损耗极巨,再支持不了多久,若让两人成其联手之势,他是必露出破绽无疑。
正门处蒙古的战士潮水般涌进来,窗户仍是由银右脚一人把守,且守得稳如铜墙铁壁。刹那间,楚江南清楚晓得唯一生路,要么施展全力,大杀一通,要么就是闯过银右脚的一关,剑随意转,金蛇剑化作漫空剑雨,如裂岸惊涛般往银右脚洒去。
银右脚一副来得正好的神态,钢精重矛化作重重金光矛影,待要正面硬撼,忽然脸上现出骇然之色,竟横移开去,让出去路,只见楚江南使出鬼魅身法,骤然加速挪移,五指成爪,直奔他面部要害,骇得他仓皇退避。
“有种就跟爷爷来!”
楚江南再不犹豫,顺手给冲杀上来的金左脚再劈一剑,全力提气,闪电般窜了出去,没入人群。
一路狂奔,到了城中偏僻处,楚江南才停下来,不过让他郁闷的是,他已经放慢速度了,可是对方却没有追出来。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武林中人比武打斗份属平常,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出动弓箭,那性质就变了,虽然现在大家大院都有收藏,可是明面上,弓箭可是禁物。
当街劲怒箭杀人,而且是一群蒙人,官府如果还当乌龟,锦衣卫怕是就要请他们回去喝茶水了。千万不要小看锦衣卫,楚江南不怕诸多武林高手,武林门派,但是对于锦衣卫,他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有他这个现代人,才知道锦衣卫的可怕。
就在楚江南不爽地时候,像从地府出来作恶的红衣厉鬼,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壮汉出现在他面前,表面不见武器,但其仗以成名的玄铁尺,是依他一向的习惯插在腰后。
楚江南左手执着连鞘的金蛇剑,从容道:“就你一个人?就凭你想要杀我怕是还不够!”
乌木扎哈本是死鱼般的眼神蓦地神采大盛,整个人也似回复生气,咕咕怪笑道:“别把我和苏合和查干巴拉那两个废物混为一谈,我乌木扎哈出马,你的好运算是到头了。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找我们的麻烦,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苏合和查干巴拉应该就是刚才袭杀自己的人的名字了,只是不知道谁是金左脚银右脚?不过,在楚江南眼中,他们都是死人,也没必要分清楚谁是谁。
“你们是蒙古人,我是汉人,找你们麻烦还要理由?”
楚江南丝毫不为所动,脣角飘出一丝笑意,“再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大批人聚集在苏州是来观赏风景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锵”地一声,楚江南背上金蛇剑离鞘而出,同时左脚踢在脚下蓬松处,登时踢起一蓬夹杂着石子的漫空烟尘,迎头照脸的朝乌木扎哈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