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夜风带香,阵阵送爽,司寇田横背负双手,望着缓缓流动的活水,神思不知飘于何处。
忽然,家仆田简匆匆忙忙过来,急声禀报:“主上,阳城宰闻苏墨为大司徒,改推荐为选拔,已是投奔而去。”
阳城宰是指田括,成年以后,因兄长田广成为上大夫,遂担任了自家封地阳城之官长。
田横猛地抬头,双目圆睁,似乎怒从心头起,但他旋即吸了口气,神情再不见变化,古井无波。
“任他去。”他声音淡漠道。
田简吃了一惊:“主上,这怎使得?”
主上的意思是要放弃阳城宰?
田横不带任何情绪看了他一眼,强调道:“任他去。”
田简不敢再表示疑惑,躬身称是,退出了亭子。
再次看了荷塘活水片刻后,田横突然叹了口气,低声自语:
“这样也好……”
…………
陈王宫殿内,等待着第一场朝会的孟奇和江芷微等人正在热烈讨论着接下来该做之事。
过去一个多月,他们反复推敲和演练面见陈王时该说什么,以至于分不出心考虑陈王采纳建议后该如何推行自己的“救国之策”,连夜商议也还是诸多疑难。
“陈王本身乃宗师,又有非封地大夫和士人的支持,手下不乏外景强者,只要能坚定得了决心,足以强力推行废除关津之税和尚贤用能的国策,至少没哪位贵族会在上营有什么激烈反应,怕就怕阳奉阴违,将好的国策执行得歪曲,不仅起不到好的效果,反而得罪楚唐二国或空耗财物。”
身为皇太弟,赵恒对类似情况最有言权了。过去皇室威严尚存时,尖世家们最爱这么做。
向来沉默寡言的齐正言经过轮流讲学,稍微积极表意见了一:“尚贤用能的范围暂时可以控制在宫廷、几个要害衙门、上营官吏和直属陈王的军伍,不过分侵害贵族之‘利’,如此当能少许多阻碍。”
这些都是陈王控制力最强的地方,贵族们纵使想用小手段也无法干扰。
至于军伍,封神世界与孟奇等人的世界不同,有诸多阵图遗留,只要选拔开窍好手,配合阵图多加演练。再加上相应宝兵,足以短暂抗衡外景,故而有军伍存在的空间,但除了极少数特殊阵图,它们大部分都无法飞行,若是突袭战,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不多,守备防御和正面大战倒是不错。
“嗯,最初之时得尽量避免激化矛盾。引来楚国和隐秘道门的干涉,等到‘利’与‘用’皆展现出来,有了尝到甜头势力的默许,就可以大刀阔斧了!”孟奇肯定了齐正言的办法。朝会开始前,他们会将商议的结果再次禀报陈王。
江芷微轻皱眉头:“尚贤用能与节用节葬暂时都只牵涉陈王和小范围之人,不怕干扰,可废除关津之税必须封地贵族们配合。否则今日撤,明日设,或用别的办法搅混水。根本没办法推行。”
若不能废除关津之税,就无法吸引商贾,若无法吸引商贾,就难见其“利”,无利之事少有能成!
说服陈王是开始,真正艰难的还在后头!
“加强巡视,杀**儆猴?”阮玉书蹦出一句话来。
江芷微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要能短暂吓住‘猴子’,让他们一时不敢捣乱,我们就可以顺利推行,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只要新的国策展现出吸引人的利益,暂时不敢捣乱的‘猴子’会变得不想捣乱!
虽然孟奇等一个月后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不管后续如何,但他们终究有恻隐和不忍之心,陈王如此礼敬和重用自己等人,岂能留个烂摊子?
“杀**儆猴?杀什么**?”听到两位姑娘的意见,赵恒呵呵笑了一声,“绝大部分关卡的看守者多九窍,杀了他们有何用?贵族们早就将自身干系洗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会助看守者潜逃,让我们拿不到证据难,使陈王威严荡然无存。”
“而且类似关卡太多,我们哪有如此多人手监察?只要这样的关卡多存在几日,让商贾们蒙受损失,就能使他们对陈王废除关津之税的决心产生怀疑,不再相信,纵使日后能清理掉所有关卡,短时间内也无法再让商贾们自动自觉假道陈国了。”
“而短时间内不见其利,陈王凭什么始终相信我们?”
这种执行中的问题最是伤人脑筋,一时之间,孟奇等人都是苦苦思索,找不到办法,当真阎王好杀,小鬼难缠!
忽然,孟奇记起过往看过的某本书,脑海内灵光一闪,双掌一合:“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江芷微等人纷纷看向他。
孟奇恢复了心情,故作高深微笑道:“此事不难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