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耳畔是飘渺之音回荡,眼前是芊芊玉手轻,朵儿察顿时有一种灵魂出窍恍然物外之感。
他心知不好,急速变化着身形,试图避开这一指,可周围空气突然变得沉重,一层层往对方塌缩,似乎那里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于是,他身不由己“涌”向漩涡,仿佛在迎接那一指。
顾小桑一指出后,孟奇等人只看到朵儿察就像失了魂一般,放弃了抵抗和闪避,主动迎了上去,如同迫不及待归家的游子。
“这是妖术吗……”孟奇颇为惊愕地看着这诡异一幕。
手指拂在朵儿察眉心,顾小桑宝相庄严地开口了,声如银铃,清脆空灵: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让人寒毛耸立的事情发生了,朵儿察居然露出了安宁喜悦的笑容,低声跟随: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他脑袋之下的身体忽地膨胀,接着急速收缩,皮肤干枯,肌肉瘪陷,一道道血光凝聚,汇于眉心,涌入了顾小桑的食指和中指。
顾小桑白玉般的脸庞愈发光洁,仿佛能滴下水来。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朵儿察软软倒地,平和喜乐地念着这咒语般的经文,声音越来越低。
顾小桑收回右手,望向孟奇等人,比起刚才,更加的精神焕发,光彩照人,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若非上次出了岔子,浪费了善功,我又何必顾忌自己动手?不过杀一个人的善功,还是够的。”顾小桑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笑吟吟走向入口,“大将军中了无生指,得一会儿才能回归‘真空家乡’,虽然短暂,杀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
她看着满脸戒备的孟奇等人,笑着轻摇树枝:“呵呵,说来也是缘分,要不是出了岔子,我怎么会使用那件东西,被当做新人丢给你们。该杀谁呢?我好生为难,不如你们选一个出来吧,我杀掉之后,各奔前程,反正回去也碰不上了。”
她左手食指抵着下巴,柳眉深锁,似乎这个问题太过烦人,这样的美景,若有**之徒在此,恐怕会自告奋勇,解美人忧愁。
孟奇等人刚开诚布公,情谊加深,又都头脑清晰,故而没中这挑拨离间之计,各自戒备甚深地守着入口,脑海里念头急转,思索着对策。
顾小桑眼波流转,巧笑倩兮:“你们也很为难啊?那我仔细想想,嗯,浣花剑派的普通弟子,杀了毫无价值,平白污了我的手,浪费我的善功。”
齐正言脸沉如水,虽然知道这是顾小桑的挑拨之言,依然有被侮辱和不甘心的感觉,凭什么自己比不上别人?
她目光转到张远山脸上,微微头:“真武派俗家弟子里,张氏乃三大支柱之一,若将你杀于此处,再伪造一下真武派的手法,不难引起内讧。”
张远山目光一凝,沉稳开口:“妖女,我派长辈岂是鲁莽无知之人?”
“也是。”顾小桑居然快活地头认同,“我不懂卜算,没猜到这次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没有兑换真武派秘诀,嫁祸之事,有艰难。”
“而若引不起内讧,单纯杀你,我又有舍不得善功,真武派内,这一代中不管阳泰、阳和,还是姚家兄弟,都比你更有武道天赋,实力也远远胜于你,哪像你无论是观《真武七截经》还是《太极神功》的蓄气篇真意传承,都没有领悟,只不过他们比不得你沉稳干练,能得长辈欢心。”
她笑靥如花,说着暗藏挑拨的讽刺话语。
张远山忽地笑道:“我武道天赋不如同门,乃天生之事,有何气馁?天道平衡,勤能补拙,我又绝望什么?”
既然顾小桑要挑拨离间,言语杀人,张远山也乐得和她瞎扯,只要拖到朵儿察身亡,那就万事大吉了。
顾小桑怔了一下,贝齿咬了咬下唇,似笑非笑地道:“听到你这句话,我真有想杀你了。”
她“强迫”自己转过头,微笑看着江芷微:“之前我听到传闻,说江姑娘乃年轻一代中最有前途的人物,将来必是苏前辈那样的一代剑神,镇压左道九派,这让我心痒难耐,恨不得见上一面,除之而后快,现在看来有这个机会了。”
江芷微不见恼怒和畏惧,淡然开口:“有没有这个机会,先得问过我掌中之剑。”
顾小桑看着江芷微波澜不惊宛如苏无名附体的态度,轻轻皱眉道:“难道你还有一搏之力?还能使得出‘剑出无我’?你伤势这么重,没道理啊,难道你兑换过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搏命法门?”
她居然将心中的疑惑坦然问出。
“试试就知道了。”江芷微淡然笑道,明艳之余,雪白的脸色给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顾小桑沉吟了一下,笑嘻嘻看向孟奇:“‘大师’,其实我最想杀的是你。”
“啊?”孟奇只觉莫名其妙,自己和齐正言应是一个档次,甚至还不如他,至少现在是这样。
顾小桑微垂脑袋,脸泛薄红:“因为小紫似乎对你有好感。”
“这是什么理由?”孟奇也乐得和她胡扯,尽量拖延时间。
顾小桑抬起头,笑得像只狐狸:“这是最好的理由,凡是她喜欢的、想要的,我都要毁掉。”
**!孟奇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所以,‘大师’你安息吧,阿弥陀佛。”顾小桑丢掉树枝,娇俏地双手合十。
孟奇深吸一口气,周围喧嚣渐渐褪去,眼中只有顾小桑,内里一片澄净,然后戒刀上扬,指向那冥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