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此番伐吴,大王受制于兵员不足,虽然国人在开战之初斗志昂扬,但随着水稻成熟,虾蟹可捕,大多数人都没了战心,甚至有成群结队自行返乡者。法不责众,对此大王只能诛杀带头者以儆效尤,但此事也说明了,越国不可不有一支常年能战的兵卒,就像赵国的武卒一般。大王不若以心腹肱股,建立一支君子军?”
“善!”勾践从善如流,这三件事一一允了,尤其是第四件,正中他大肆扩军的下怀。
“还有第五……”
一口气说了四条强越灭吴之策,范蠡却一都不觉得累,他心中隐隐认为,赵国能够大败吴国,越国能赢得现在的机会,很大程度上,是西子用她的身体换来的,每每想到这一,范蠡就心中绞痛,只能将‘精’力投入到助勾践兴越上,才能让自己好过一。
他继续说道:“第五,大王当谨记,灭吴非一日之功,而灭吴也不是终,不谋一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越国必须拓展纵深。”
勾践问道:“少伯说的可是三江五湖之地?”
越国的领土,南至于句无,北至于御儿,东至于鄞,西至于姑蔑。而在御儿以北,就是所谓的三江五湖之地,也就是后世的上海、嘉兴、湖州。
三江五湖,相为襟带,负海控江。不仅是舟师进出吴地的必经之处,更难得的是川原沃衍,鱼盐丰饶,是吴越之间人口较为密集的地区。
对于这里,勾践是很重视的,虽然仅能控制住五湖以南,但对于三江,他也烧毁了所有的吴国城邑,让敌人无法固守,方便下次进军。
范蠡了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止是三江五湖,大王请看看越国的周边,除了北面的吴国和东方的大海外,其实无论是向南还是向西,都可以大肆扩宽国境,收纳人口。”
“比如这彭蠡湖以东的地域,又称之为番,长久以来被干越占据。干越曾降服于楚国,但吴国西侵后,楚国已退到彭蠡湖以西,这片比越国本土还大的地方顿时成了无主之地……”
“还有越国南方,乃瓯越之地,生活着瓯越之民,臣曾派人去探访过,此地东界巨海,西际重山,利兼水陆,若能开辟为越国的后方,再妙不过。”
勾践有些疑‘惑’,范蠡为何会对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感兴趣?
“大王乃越人之王,无论是干越,还是瓯越,其习‘性’都是被发文身,错臂左衽,与于越相仿,而且言语也没什么障碍。这两处没有大的邦国,各部落小邑只要稍加笼络威胁,便能臣服于大王,当地民风彪悍淳朴,只要稍稍给些赏赐,便可以作为勇士冲锋陷阵。如此既拓宽了越国的纵深,又增加了兵卒来源,何乐而不为呢?”
勾践大喜,同意了范蠡的建议,让文种负责国内制度更易,让范蠡立即着手去招抚干越、瓯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范蠡心里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
……
十一月中旬,冬至日前夜,就在南方吴楚越三方在江淮继续角力的时候,赵侯无恤也终于回到了阔别半年的邺城。
是日,赵侯夫人乐氏带着无恤的夫人和儿‘女’们在宫‘门’相迎,这一次,才四个月大的新生儿赵偃成了赵无恤的新宠,不过小家伙看上去很懒,被赵无恤逗‘弄’了一会就困得不行,由季嬴抱回去睡了。
这一夜,赵无恤选择在正室夫人的长秋宫里歇息,他换上一身常服,考了考赵国太子赵恒的功课,又对乐灵子说了说他对乐茷的安排。
乐氏自然喜不胜收,但喜中却依然在忧‘色’,在赵无恤的询问下,她有些难过地说道:“这个月天气太冷,以至于夫子(扁鹊)也有了小恙,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扁鹊已经快九十岁了,这位老人活得比公子季札还要长,因为他‘精’通医术,又注意饮食起居的缘故,过去几乎没有生过病,让人的感觉就是医祖百病不侵。
然而事实上,再高明的医生,也是人,是‘肉’体凡胎,这次生病,可把老人折腾得不轻,自我诊疗后,好不容易才康复过来,但‘精’神却差了几分,也难怪乐灵子如如此担心了。
赵无恤答应次日便去城中探望探望扁鹊,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来得急换衣出‘门’,赵国的司礼公西赤便欣喜地跑来告知赵侯一个“大好消息”。
“恭贺君上,天子派刘公前来致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