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子与卫侯的婚期还有一年半载,现如今他的领地初定,小司寇的职位还没坐热乎,过去几个月里与他素无往来的南子就急冲冲地来求助了么?
跟脚未稳之前,赵无恤暂时不想让自己成为诸侯之中的焦,所以便将南子视为麻烦的来源,口气并不十分和善。
“宋国公‘女’派你来此所为何事?”
那宫‘女’低垂着头道:“奉公‘女’之命,前来向司寇道贺,并献上新一年的礼物……”
送礼物?这倒是赵无恤未曾想到的。
“天已入冬,公‘女’遣下妾献上宋国上好的缯百匹,漆器,一些从楚国得到的金爰,下妾此次都带来了。公‘女’料想司寇新得三邑,一定急需不少工匠,所以还送了织工、养蚕‘女’、轮人、漆人等工匠百余,因为不能明着带过来。所以只能由司寇在陶邑的商贾陆续运入……”
无恤知道,此时的古中国,诸侯并立,连历法都不统一。一共有六种时历并存于世。分别是《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
赵无恤在晋国时,过的是夏历;到了宋国时,则用殷历;至曹,用周历;入鲁后,又入乡随俗。改用鲁历。
强迫症患者要是这么玩,绝对会被‘逼’疯掉。
鲁历只有鲁国在使用,与周历略有不同,它是‘阴’阳合历,在鲁僖公五年(公元前656年)之前采用建丑之月为正(相当于农历12月),其后则改从建子之法,即以冬至之月为正月(建子之月,相当于农历11月)。
现在是十月下旬,对于鲁国而言,算得上是一年之末。跨过了这个月,十一月初就到新年了。
可宋人是殷商遗民,保留了殷礼,所以用殷历,以十二月(丑月)为岁首,距离新年还早着呢。所以若是一个商贾十一月在鲁,十二月在宋,一月在晋,就能连续过三次年……
总之,这所谓的新年之礼。却是南子专‘门’为赵无恤而筹备的,倒是有心。
虽然没有在赵无恤创业初始雪中送炭,但好歹知道乘着他还没坐大时锦上添‘花’,博得好感。
这个南子情商也是颇高。知道‘交’情是要慢慢培养,她这份懂得进退的态度,让赵无恤讨厌不起来。若是对自己无害,顺手一帮倒也无可厚非,但对此‘女’敬而远之即可,沾染过深恐怕会被纠缠不清。
此外。还有两份写满字的帛绢,其中一份是南子的信,另一份笔迹娟秀,赵无恤自然认得,那是乐灵子的手笔。以及一筐分好了次数和分量的‘药’物,有御寒的冬‘药’,也有治疗剑矢的疡‘药’,都是来自少‘女’的心意。
他不由有些心焦起来,过去半年里,俩人虽然也有通信,但赵无恤要么就处于血火厮杀中,要么忙于为自己的前途奔‘波’,并未深谈。此次这帛绢看上去‘挺’厚的,上面一定有许多话。
但他忍住了立刻拿起阅读的冲动,先扫了眼南子的帛书。
南子的书面字迹居然有些刚猛杀伐之意,丝毫不拖泥带水,但里面的语言却像是云彩一样飘忽,让人看不透篆字下隐藏的深意。
原来,此时的‘交’通实在是滞后,一直到十月中时,鲁国阳虎之‘乱’,以及赵无恤因平‘乱’之功成为小司寇这件事,才陆续传到了与鲁国相邻的齐、曹、宋等地,顿时引发了一阵轰动……
至于晋国,这消息恐怕才刚越过了太行山,还未到新绛呢!
……
十里不同天,鲁国西鄙晴朗少云,但与郓城相隔数百里的宋国却是一片‘阴’霾,因为前日的一场冬雨,冬至未到,宋城商丘却已经寒冷彻骨了。
司城乐氏府邸一间简朴而温暖的居室内,兽口铜燎炉里烧着上徍的无烟木炭,有二‘女’在蒲席上相对而坐,饮着御寒的温汤。
宋国公‘女’南子穿着一袭紫貂大裘,华丽而名贵,乌黑油亮的秀发挽了一个高椎髻,发髻上‘插’着一枝黑‘玉’制成的‘玉’笄,上面雕着殷商的图腾玄鸟。她眼神妩媚,‘唇’红如樱桃,比赵无恤半年前见到时更加美‘艳’了几分,穿的虽多,却因为搭配得当,掩不住‘诱’人的身段。
她有些嗔怪地朝对面的少‘女’说道:“瞧瞧你,这才几日未见,又瘦下去了几分,下巴都尖得跟你身上的白狐裘似的,这要是让你那在鲁国的‘重耳’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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