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故作微笑地迎了上去,亲切地问道:“子贡。与吾父谈得如何?”
子贡朝无恤行礼,身为一普通商贾,面见一国卿士,而且还是赵鞅这种虎一般的‘性’格,带着刁难的心思,他此时却依然面不改‘色’。
“还得多谢君子前些日子赠予的《绝秦书》,赐的辩才倒是好了不少,至少没有让上军将觉得,我是一夸夸其谈之辈,只不过……”
“只不过如何?”无恤有些急切。
子贡说道:“只不过上军将突然问赐,作为一商贾是不是太过屈才了,愿不愿意为赵氏家臣,上军将会委以我上计吏,或仓吏之职,以上宾之礼待之!”
赵无恤暗道不妙,赵鞅果然下手了,这便宜老爹,连儿子的墙角都要挖。虽然左右都是为赵氏效命,但终归让无恤心里不太舒服。
他面容故作淡定地问道:“这岂不是好事么?子贡是如何打算的?”
如何打算?子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让无恤琢磨不透。
原来,方才子贡刚刚脱下鞋履,着足衣入了殿‘门’,赵鞅就坐于案后,虎目圆瞪地质问他:“孔子为人如何!?”
子贡恭敬地对答道:“赐不能识也。”
赵鞅不悦,拍案而起,追问子贡道:“余听闻,你乃孔子之徒,事孔子数年,常常朝夕相处,‘侍’奉身侧。现如今余问其人如何,你却说‘不能识’,何也?你言之不实,是在诓骗余,还有余子无恤乎?”
子贡淡然笑道:“上军将有所不知,赐在夫子处学习,好比**的人饮于江海,喝到腹中知足就停下了。我的夫子智慧和仁德宽广如同江海,赐一个在海边望之不及,饮之不竭的俗人,就算服‘侍’他几十年,也只能窥其一隅,如何敢说识之?那才是诓骗上军将啊。”
赵鞅默然,本来他企图给子贡一个下马威,料想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商贾,很容易就会被吓出原形。谁知子贡临危不‘乱’,一通长笑后发挥了自己的辩才,将赵鞅所言一一驳回,‘逼’得赵鞅自觉理亏,不得不正襟危坐待之。
他颔首道:“善哉,子贡之言矣!”
之后两人谈及此次与范氏的麦粉之争,子贡‘胸’中早已有了一笔明细的账目。他拨‘弄’着新学会的算盘,给赵鞅演算推导,说明此次只要赵氏应对得当,绝对可以将范氏之贾扫出粟市。
赵鞅之前已经接到了家臣傅叟的通报,经过数十名工匠在成乡长达半个多月的学习和仿制,下宫也已经建起了数座畜力磨坊,逐步开磨麦粉,以供应赵氏府邸所需。
所以,只需要他一块符令,便可以让下宫府库和周边乡邑将麦粉集中起来,全面开工,每日能产三百石以上,远超范氏的匠作坊!到时候,除了牛马市外,赵氏又多了一项能够积蓄粟米钱帛的行当。
赵鞅这才赞叹不已,爱才之心顿起,提出了‘欲’征辟子贡为赵氏家臣的打算。他一出手,就是当年计侨,王孙期那一级别的职位,还可以让子贡住在最上等‘门’客的居室中,位比中士,食有‘肉’,行有车。
这些思虑只是一瞬之间,子贡向面前颇有些焦虑的无恤恭恭敬敬地一拜,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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