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瑱命怎么都没想到,鲁一弃的要求不过份,过程却是太过份了。原以为单独商量只是要自己这方回避,可他真的是在单独商量,一个人一个人地在商量。朱瑱命的耐心涵养很好,但在这样的等待中,鬓角间还是微微出汗了。
也许鲁一弃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是不相信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可突然在土丘出现的三路不速之客,还有临时改变的路线竟然有朱家人准备如此周全的等候,这些事情让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好,其他人只需要知道其中的某一部分。
这种方法在洋学堂学的统筹学中叫做分组拆解,鲁一弃对这种名词记忆很深,因为先生在概念解释时说,这种拆解是为了更好的组合。只有各个拆解部分能做到完美,那么最终的组合才能达到最佳状态。据说中医配药时也有采用这种方式的,不同的是那一般是为了保密配方,拆解药方,分开抓取,再合而为用。
隆隆的雷声搅乱了一些人灵敏的听觉,所以没有一个人知道鲁一弃和另一个人说的什么,更不知道和这些人中的哪一个商量的是最紧要的重。而且他不但是和瞎子、利老头、聂小指、王副官都单独商量过了,就连那些侍卫兵士他也都一一单独耳语。
朱瑱命不单出汗了,还觉得心中烦燥,倒不是鲁一弃办事太过啰嗦,而是自己有种被人当猴子耍的感觉。他发现,每当自己有什么计划刚刚实施或者还未实施之时,鲁家这个年轻的门长就会出来更为神叨诡测的手段,让自己无法知晓该不该、能不能再继续自己的计划。
此时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将祖传的屠龙宝器交给这个年轻人,虽然这个饵下得是恰到好处的,但最终能否鱼、饵俱收,他根本没有把握。就是退一步只得到鱼或只收回饵,在他心中也已经成为忐忑之数。
鲁一弃还在和人耳语,那些人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只是头,看上去鲁一弃所说之事很是简明易懂。
朱瑱命利用这种时候也在自审,自己现在做事怎么如此的不自信,许多事情都被搞得很复杂,是不是最近遇到的失败事情太多了。其实眼下这趟事情很简单,能做的和最需要做的就是盯牢这个年轻的门长,只要他在,屠龙宝器在,自己就是个稳赚不赔,至于利润,能得一分是一分,不要太过奢求。
鲁一弃好不容易逐个商量完了,就像个意犹未尽的啰嗦娘们儿。
朱瑱命也终于将心性调整顺畅,重又显出几分道家风气。
只是此时雷云已经完全笼罩在他们的头,频繁的闪电让人形在黑白之间快速替换,震耳的雷声让人们间的对话变得断断续续,过川风扬起滚滚浮尘,雨就快来了。
“商量的结果如何?”朱瑱命问缓步走向自己的鲁一弃,因为昏暗中无法从他的神情上获取丝毫信息。
“你指的是哪方面?”鲁一弃反问自己正缓步走向的朱瑱命。
朱瑱命此时真的十分后悔让鲁家这些人太大自由空间了,很明显,刚才他们单独商量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改天再来挖寻”这个话题,甚至这个话题根本就是被这个神叨的年轻人当作幌子。
“我说还是马上走吧,雨也快来了,明天白日里我们准备周全,晚上一准能将这里启开。”朱瑱命索性不再问来答去,语气逐渐在向下决定上靠拢。
“其实也不在乎什么白天晚上,既然有人知道了,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况且,就算来再多其他路数人马我也不用担心,你会下手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