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得他来,我确实老了,眼神不济。”鲁承祖不是客气,他实在是无奈,他希望自己能年轻二十岁,可就算真的年轻二十又能怎么样,二十年前他还不是只能护着弟弟和怀孕的弟媳逃离此地。
十分茫然的鲁一弃忽然问了一句:“我行吗?”
“不行!”那三人异口同声的喊到。
喊出的声音很高,震得手中红绸一阵抖,他们的说话声也一直都很高,他们不怕惊醒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黑夜里本来就有很多东西一直都醒着。
红绸蒙在鲁一弃的脸上,对,没错,是鲁一弃的脸上,因为他说了五个字,仅仅五个字,三位尖高手无法辩驳的五个字,所以必须他蒙上眼睛,必须由他去面对那幅“逍遥一叶舟”。
鲁承祖和独眼听到背后的一弃向那画儿迈步了。他们背转身,不去看鲁一弃一弃怎么解了这扣子。是太容易不肖看,还是对一弃绝对相信,都不是,是因为他们无法面对那幅画,那摄魂的劲势即使背对它也依旧让他们感到心慌。
提着“气死风”灯,低着头,向前迈步,虽然蒙着红绸,鲁一弃也依旧不敢直视画儿,因为他不清楚“血红滞银流”的功效到底有多大。
瞎子跟在他后面,左手搭在一弃的肩上,就和刚进门搭在独眼肩上一样。走出三步,走到了他们刚才摔回的地方,瞎子手里一用劲拉住一弃,自己一个大跨步挡到一弃前面,再次挥动盲杖向两面的墙上划正反七星位,鲁一弃眼中看到火星闪亮,耳中听到“叮当”作响。随后两边墙一阵晃动,落下一片浮灰,接着又听到一个仿佛皮球落地般的响声:“嘣嘣、嘣嘣”,声音渐促渐轻直至没有。
瞎子回头说道:“果然有‘对合七星靠’,刚才就差那么一,我们四个就都被砸下面了。现在解了,下面就看你的啦。”
听了瞎子的话,鲁一弃没敢设象刚才的另一种结局。
他想的是:夏叔的杖原来是钢制的,难怪那么细刚才还能拉住两个人。
他还在想,夏叔为什么能一下子中七星位,啊,对了,墙高是肯定的,也就是只要有一方边距,就可定七星位,其他星位好象也可以这么定,有时间好好琢磨一下。
其实乱七八糟地想这些,他是在借此分散自己注意力,不要被画的摄魂流光把自己带过去,刚才的幻象让他仍心有余悸,他不敢太依赖红绸的功效,他应该快而不乱的解决这事。
鲁一弃想得很多,但是动作却不慢,两三步间就跃纵到“逍遥一叶舟”前面。透过那血红绸绫,画中水银的流动变得很凝滞,但依旧在一刹那间让他感到心魂难定。
他闭眼定了下神,然后慢慢启开眼皮,微眯双目,视角端正,但决不聚焦凝视那画,而是把眼目间放松,将两瞳孔间的距离逐渐放大。那画中的船儿在他的眼中叠视成了双影,那船的双影也渐渐分离开,越离越远,一直到双目可以分视的极。
“单眼不叠视。”
鲁一弃没告诉他们三个自己怎么会解这南徐水银画的,但这五个字让他们肯定他是四人中唯一能担此重任的。
鲁一弃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解,他没解过,他甚至连这种画都没见过,但只要它是《异开物》里提到的南徐水银画,那他就应该会解,因为他和《异开物》一起见到的还有一页不知名的残片,那上面记录了数种摄魂手段的解法,当然也包括了南徐水银画。
现在一遍双影的拉移已经到达他双目分视的极,他却没发现穴,他开始有些怀疑那解坎的方法,他感到浑身燥热。
他聚一下目光然后又开始了一次船影的分离和拉移,他在更仔细的搜索,仍然没发现,他的汗已经下来了。
他也有些疑惑自己拉移分视的距离是否不够?可那已是自己的极限,难道设坎者有异常人?
自己到底疏忽了哪里?
他再次闭目定神,然后启开眼皮,他尽量把速度放慢,他已经发现双影刚分离的刹那速度较快,疏忽可能就在这刹那间。
发现了,终于发现了,端桅杆刚分离,两杆影左右侧重叠在一处时,重叠处有一小段线条较粗。他知道了,穴在船桅杆的右侧线条上,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穴缝。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他走向前去,轻抚了一下,缝很细,手上的感觉几乎难以觉察他的存在。于是他把嘴靠上去,用嘴唇包住那道细缝,然后轻轻地、温柔地一吸,就象是在**情人紧闭的薄唇。一根坚韧细滑的丝线跳入他的口中,他轻轻叼住,仰首往后一拉……
“咕噜、咕噜”一阵象是灌水声,只有他听得见;
画上的水银自上往下在消失只有他看见;
画面极轻微的颤动也只有他感觉到;
但西侧墙壁猛然间轰然滑开,出现了一个过道却是大家都能知道的;
他们四个知道;
宅子里的人知道;
宅子外也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