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险中求胜
日消月出,星换斗移。
项思龙在李牧这一代名将高手的短短四个多月的教导之下,己然是脱胎换骨。
他坚毅冷漠的脸上更显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凛然正气,却也透出一份隐隐淡淡的哀伤。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项思龙思潮难息。他现在心中让他烦恼的事太多了——父亲项少龙的下落,张良临行前的嘱托,还有张方曾盈诸人亦也不知所踪。
这些都在项思龙心中形成一个忧郁沉重的结。想起自己初抵古秦时,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觉着眼时代是多么的遥远和陌生,除了一心想着寻找自己的父亲项少龙外,对其他的事从来没有感着沉重的压力,就连杀死石猛时也没有。
现在他虽然知道了父亲项少龙真的来到了这古秦,但他亦是感到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因为他现在在这古秦里经过饱受创伤和流浪的苦痛后,他突地觉得这梦幻般的世界变得的真实和有血有肉起来,无论在感情上还是精神上他都不知不觉的投入到了这个神秘的古代世界里去,并且愈陷愈深。
他亦也感觉自己已经成了这古秦世界中的一份子了,对他身边和周围的人也有了相应的爱和恨,但也正是这种爱和恨的心理负累,使他觉着自己在拥有了一种感情充实之余却又失却了一份在这古代世界里所没有的民主和自由。
或许这就是封建思想的束缚吧!项思龙就这样矛盾的想着,走出山谷时已是天色即近黄昏。
望着远方苍茫的苍弯,项思龙顿时有着一种慌乱失神的感觉。
唉,要是师父在身边就好了,自己也就有了一种依靠,绝对不会象现在这样孤独无助。
项思龙叹了一口长气,定下心神。
看来只有再进泅水郡城,探听一下那石申狗官的虚实。此着虽是冒险了,但亦也是现在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喂,险中求胜,为了救得曾盈张碧莹还有张方他们,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它一闯。他妈的,也刚好可以印证一自己新习的‘云龙八式’的威力如何!
以下暗定主意后,辨定方向,趁着夜色朝泅水郡城走去。
午夜时分,泅水郡城在望。
却见城楼之上火把通明,岗哨密布,城门亦是紧闭。
项思龙见着此况,心下暗想,看来现在是进不了城去了,得找个地方借宿一晚。
项思龙心下想来,就四下里在城外方面半里之内转了几圈,亦是不见一个人影,家家屋门紧关,见不着一线灯火。
心中不觉大感惊奇。
怎么?这泅水郡城难道又发生了什么重大战事?自己已经将近四个多月足不出户,自是不知现今天下风云变幻之局。
那盈妹她们……项思龙真的是不敢想下去了,心乱如麻。
难道那石申老贼没有反秦?这里发生过战事?那么按史书上记载陈胜义军应该攻下了泅水。
项思龙忽地脸色大变,他略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史书上说过陈胜、吴广所领义军从大泽乡起义到陈胜兵败被手下叛贼庄贾所杀历时只有七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多月了,那么只有两个来月的工夫这位中国第一位农民起义的伟大领袖就要兵败身亡了,此时亦是周文被章邯击败,义军开始节节败退的时候了。
项思龙只觉着浑身冷然,心中一片空白。
自己如果赶去陈胜身边保护,那历史将会如何发展?项思龙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但是自己奉命来秦亦是要阻止父亲项少龙去改变历史,自己又怎可以身犯科呢?
项思龙第一次感觉着自己来秦后为着政事的痛苦。
不!我不能那么做!
不!我不能袖手旁观!
项思龙的内心此时如汹涌的怒涛,让他不能平静。
忽又望着眼前这朦朦胧胧的泅水郡城,项思龙似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暗捏了一把拳头。
历史我不能去改变!但曾盈、张碧莹她们一定要救!项思龙似做了什么槐心事似的神色黯然。
过了一刻,他又冷静的分析起眼前的形势来。
石申定然是倒戈反秦了,象他那等野心勃勃的人绝对不会错失义军势旺秦政摇摇欲坠这等良机。
但是现在秦军在章邯、王离、苏角等大将的统领之下,击得义军节节败退,所以现在泅水郡城里人人自危,被吓得四周以为草木皆兵,而石良此时则是进退两难,所以只好尽力誓死一拼,令将士守备深严。
项思龙想到那石申这自食苦果之举,以下不觉快慰了些。
继而又想到韩自成,不觉怒火中烧。
哼!这等叛徒,害得我项思龙阴沟里翻船。
他妈的,给我碰上,非宰了他不可!
这晚项思龙找了处偏僻的破屋住下,盘起双腿进入‘玄阴心法’之中……
醒来时不觉已是天色大明,项少龙觉着精力充沛,丝毫没有困意,这就是‘玄阴心法’的妙着,在睡觉时也可修练。
来到城下时,已是正午时分,却还见着些疏疏落落的人群挑着或用车拉着些东西进城赶集。
项思龙想起当初和曾盈、曾范二人进城惩治石猛时所见着的赶集的热闹场面,以及和曾盈当时谈笑风生的情景,心下一片黯然。
当下走到那群赶集的人群中间,项思龙心下又是有兴奋和忐忑不安。
兴奋的是自己或许可以寻着张方一行,忐忑不安的是自己可是个通缉犯。
轮到检查他时,那守门军官看到项思龙满脸胡腮,衣脏且烂,一副穷困潦倒模样,眉头一皱,语气轻蔑的冲他喝道:“穷小子,哪里来的?进城去干什么?是不是秦军派来的奸细?”
项思龙脸上毫不变色,沉着的答道:“草民胡一刀,从大泽乡来,乃陈胜王手下的兵丁,进城有要事禀告石申将军。”
那军官似是有惊异的再次打量了一番项思龙,讥讽的道:“什么?陈胜王手下兵丁?嘿!我看你倒象个路边乞丐。还想见我们石申将军?他妈的,滚!”
项思龙心下暗喜,见众人认不出他来,便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来因衣衫不整,胡须没剪,形貌已是大变,这可方便了自己行事。
当下假装发怒的瞪了那军官一眼,喝道:
“难道你连陈胜王也没放在眼里吗?要是延误军情你担当得起吗?”.那军官似想不到项思龙会冲他发火,当下楞了一楞,语气放缓了些冷淡的道“那么你有没有陈胜王的信函?”
项思龙索性装到底,冷声道:“这乃军事机密,泄露出去,谁敢负责?要证明一下我的身份是吗?”边说边走到一兵士面前,拔下他腰中佩剑,冲着那兵士面前抖起一片剑影,倏地把剑收回,只吓得他双腿发抖,双目紧闭,额上亦冒出冷汗。
那军官走上前去一看,以下一片骇然。
原来那兵士眉毛己被项思龙用剑剃光,真是失之毫厘,他的双目便被刺瞎。
当下态度顿然恭敬起来,口中连连道:“对不起大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谅过末将,此也是职责所在,我们方才……”
项思龙心下窃笑,但装出长者姿态,淡淡的道:“刚才的事就算了,以后不得再以貌取人,现下我身份暴露,得尽快见着石将军。”
那军官奉承的道:“待小人这就为胡大人带路。”
看着这家伙那鞠躬卑膝的丑态,项思龙心中一片大爽,觉着大泄胸中刚才所受的怨气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竞可以这样轻松的找着石申。
二人穿过一排平民房,好一会才到了石申府第。
石家大宅是这泅水城中最宏伟的府第,不过若称它为城堡更为妥当。四周围以高墙厚壁,又引水成护河,唯一来往的通道是座大呆桥,附近全是园林,不见民居,气势磅礴,胜比王候。
那军官在大门报上姓名,立时有个自称是管家石正的中年男人,亲自为他们引路入府。
通过一条两旁都是园林的小石板道,一座巍峨府第赫然矗立眼前。
哈,他妈的,这老小于可真懂享受。项思龙心中暗咒道。
进得府内,便见到一广阔的园林,园内又有两亭,都架设在长方形的水池上,重檐构,上覆红瓦,下面是白石台基,栏杆雕纹精美。
先无论奇花异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只是这两座亭,便见石申这老小子还确实有品味和雅致。
主宅在园林的衬托下,更是气象万千,比之一般王候之家也不逞多让。乃坐北朝南格局,面阔九开间,进深四间,呈长方形,上有重檐飞脊,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门。
宅前还有小泉横贯东西,上架两座白玉石栏杆石桥,宏伟壮观得使人难以相信。
项思龙第一次见到古代这种宏伟建筑,心下更觉诧异,凑到那军官耳边低声道:
“石大人的府第可比陈胜王的还要华丽!”
那军官似是有引以为荣,语带自豪的道:
“石大人在泅水城里可是可以让泅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府宅自是非一般人能比。”
倏又觉着说错了话,脸色一变,见项思龙正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忙恐声道:
“当然比起陈胜王府又是差远了。”
项思龙见他如此会见风使舵,暗付此人定是个拍马屁的高手。
那石正突在一大厅式门前停下,转身来对项思龙二人淡淡的笑道:
“二位请稍等一下,待在下进去禀告石大人。”
二人默然无语的站在门外,好一会那石正才领着他们到了大厅。
大厅布置豪华,以红地毯铺地,屋扣有一个造型华丽的宝,正中处是两张虎皮太师椅,两旁摆有古色古香的红木长椅和茶几。
那石申此时从堂后迈着八字方步缓缓走出。
见到二人神情冷漠,微微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乎,坐在了虎皮椅上。
那军官似是很惧石申,颤魏魏的走上前去卑声道:
“小人参见石大人!”顿了一顿又道:
“这位胡一刀将军说是陈胜王派来有要事禀告大人,小人斗胆为他领路。”
石申目光掠过项思龙身上,冷冷道:
“好了,你退下!”接着盯着项思龙道:
“你真是陈胜王派来?我看阁下身材有眼熟。”
项思龙心下一紧,知是自己这高大的身材在这古代人中少之又少,石申有怀疑自己了,看来要先下手为强,当下哈哈一阵大笑,站起来朝石申走去道:
“石大人觉得在下像谁呢?不会是什么反贼吧?”
石申听出他语中带刺,脸色一变,喝道:
“站住!嘿嘿,不管你是什么?待会我就知道了。”
说完把手一摆,大门和后堂处涌出一批手持弯箭的武士。
项思龙心下大惊,暗想这石申果然是老奸巨滑,明明已经怀疑自己了,还是让得自己跳进他陷阱时才露出狰狞面目。当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
“石大人向来以此为待客之道吗?胡某冒死前来告知大人章邯大军己挥军南下,攻我军势如破竹,正乘胜追击,已经快兵临泗水城下。”
石申虽老奸巨滑但还是被项思龙这番话唬住,脸色阴晴不定,冷冷的道:
“此情我己知晓,何必你来告之?你来此到底有何居心?”
项思龙佯装叹了一口气道:
“我本是来告知大人,陈胜王己派宋留将军带领十万援兵来助大人守城,谁知郡守竟如此对待在下。”
石申似被诱惑,将信将疑的道:
“此话当真?怎么大军还没有到来?”
项思龙此时己知眼前危机己暂缓过来,心下暗松了一口气,悠慢的道:
“宋将军现在驻军大泽乡,特令在下来禀大人,待在下回去告之这边情况后才会率军前来。”
石申这时突地一阵大笑道:
“好,算我信过大人!但现在还得得罪一下,待我派人前去大泽乡探听一下,若果有援兵到来,那时卑人将恭送将军前去迎接。”
项思龙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奸诈,恨得咬呀切齿,但也实在设法,当下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就全由大人定夺好了。”
项思龙被软禁在一间厢房里,里面环境还不错,有床有桌有茶水且还有人送饭菜过来。只是这厢房四周却有重兵把守,让人感觉危机四伏。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虽随机应急之下暂骗得石申,但过不了三天自己这西洋镜将会被折穿,若在这三日之内还救不出曾盈他们,那情况可就危险了。
得想个法子溜出去探听一下消息,可是怎么才能避开这重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