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是出去调查了吗?等等……如果是调查到了很危险的不适合和我说的事情,那你还是别和我说了。”
陈邻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徐存湛笑。
他整个人几乎贴在陈邻后背上,所以笑起来时震颤的胸口也抵着陈邻后背。
“没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徐存湛稍稍站直,不再将整个人压在陈邻背上,但却仍旧维持着弓身自后面完全环抱住陈邻的姿态。
“太原城的疫情是从东宝坊而起,那里是太原城的灰色地带,流窜着许多下九流的人,不过那些地痞流氓现在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如今被改成了隔离区。”
“我去那边走了一趟,原本想要进东宝坊后街焚烧尸体的地方看看,但半路被一个叫铎兰的本地医女拦下……”
陈邻:“啊——”
徐存湛:“她说那边很危险,让我别过去,如果想调查的话,就在前街就可以打听出很多关于疫情的消息了。”
陈邻:“嗯……”
徐存湛:“所以我就没去后街。”
陈邻抬眼,上目线瞥他。徐存湛唇角挂着一丝笑意,正低垂眼睫,赤金眸子亮晶晶盯着陈邻。陈邻:“你继续。”
徐存湛眨了眨眼,不再逗她,“我跟踪了铎兰一小会儿,发现她在和百药宗弟子打听我。”
“她好像认识我。”
陈邻沉默了一下,曲起胳膊撞了撞徐存湛胸口。
她力气不大,又是软性子,即使生气,也不怎么下死力气。徐存湛以为她催自己松手,于是直起腰松开陈邻肩膀,改为站到她身侧,两人沿着鹅卵石道路继续往前走。
徐存湛:“我很确定我没有见过她,她的态度显然有问题。”
陈邻:“那你要去接触她吗?”
徐存湛打了个哈欠,态度懒散:“再说吧,看我心情。”
两人散步回了厢房院子里,院子门口有位宝蓝衣衫的青年垂首侍立,目光左右扫视。在看见陈邻时,他眼睛亮了亮,小跑到陈邻面前,打了个躬,“请问是陈邻陈姑娘吗?”
陈邻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徐存湛——徐存湛嘴角还翘着,目光扫过面前青年,代为回答:“是,怎么?”
青年也不在意回答的人是谁,只是传达了自己要传的话:“我家公子托我给陈姑娘传话,说他与陈姑娘是旧相识,所以另外给陈姑娘安排了房间。”
陈邻一愣:“你——你家公子是谁?”
青年笑眯眯回:“我家公子自然是沈府的少爷。”
陈邻:“……沈春岁?”
“既然是能直呼公子大名,看来陈姑娘和公子果然是旧相……”
不等青年把话说完,陈邻便抢先开口打断了他:“我和你家公子不熟,另外安排房间也不必了,我没打算住在沈府。”
她悄悄捏了下徐存湛手心。
徐存湛自觉出场,往前一步站在陈邻和青年之间。除去那张过分秀美的脸,徐存湛的个子其实很有威慑力,提前入道,体质被锤炼得太好,连带个子都比大多数人要窜高一截,收敛笑意垂眼睨人时,自然而然散发出危险分子的气息。
青年在和徐存湛对视的时候,终于挂不住脸上笑容,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微微冒出冷汗。
徐存湛脸上冷酷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瞬,很快又眉眼弯弯露出轻快笑意,“麻烦你转告你家公子——太原城中疫情肆虐,让他多保重身体,别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
陈邻干咳一声,拉着徐存湛往自己这边拽,感觉自己在拽一只哈气亮爪子的猫。
但好在‘猫’很听话,她一拽就回来,只是仍旧握着她的手,脸上表情无辜,半点看不出他才放了狠话的样子。
陈邻习惯性想找补几句软和的话——她总是不希望别人为难的。但是话到嘴边,迟疑了两秒,陈邻想到在南诏都城客栈,半夜堵在自己门口的青年。
她打了个寒噤,现在回想起来还莫名觉得吓人。说实话,一个二十来岁又高又壮的青年,大半夜来敲她房门,这些前置条件组合在一起,和鬼片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狠狠心,拉着徐存湛转身往外走。两人走出去四五步,徐存湛回头,对青年露出一抹轻快笑意,那笑容里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还有威胁。
分明是夏日的傍晚,青年却感觉自己后背被冷汗打湿。
走出沈府大门,陈邻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脸。
“今天晚上睡那条街?”她叹气询问徐存湛。
徐存湛:“为什么要睡大街?”
陈邻茫然:“不睡大街睡哪里?屋顶吗?但是这边的屋顶都是瓦片,太硌人了,非要选的话,我还是觉得睡大街比较……”
徐存湛两手掰着陈邻肩膀,将她转了个身,面向沈府大门。陈邻不明所以,回头看他——徐存湛打了个响指,笑意浅浅:“挑吧,选个喜欢的房间,选中哪间我们今晚就睡哪间。”!
第9章
沈家作为整个太原城的首富,宅院自然也是太原城最大最精美的宅院。如果不用睡大通铺而可以随便点院子睡的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件很爽的事情。
但陈邻还是扒拉开徐存湛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徐存湛微微挑眉,却也没有拒绝陈邻的行为,任凭她牵着自己往外走。
虽然明面上是说所有的客栈都停业了,但眼下太原城里的死人比活人还多,要找空房子并不困难。陈邻找到了一户闲置的院子,跟房屋主人交涉——房主看了看她身边人高马大还穿一身暮白山弟子衣服的徐存湛,要价时报了个低得不可思议的价格。
付过钱,陈邻在那间小院子里逛了一圈:院子内部不大,两个独立的房间,一间厨房,拐过去还有一间柴房,挨着茅厕。房间往前是个小院子,十几步的大小。
院子里原本应该种了许多花草,只是房屋主人数月不在,院内花草无人修建照料,一些稍微娇弱点的已经枯死,生命力强一些的也舒展枝叶越过竹编篱笆一路长到石子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