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绞尽脑汁的想要永远据为己有呢。
天色还早,卧室开着灯,非常明亮。私密空间往往光线昏暗才更有气氛,这种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算不算坏心眼的恶意所为。因过于明亮,所以看得清唇角一点点的弧度,看得清肌理纵横细腻的纹路,看得清吮吻后泛红的一小块皮。
“很尽兴。”出于为听众着想,你略过大量细节,弹了弹烟蒂,不慎把整枚火星都连着烟丝震落在地,“搞不好是因为抱着那样的前提在做呢,总之有哪里和以往不太一样。”
为了追求莫须有的仪式感,选择用主厨刀来操作。当然也涉及到精度问题,要尽可能避免大动脉喷射性造成的混乱和失血过多,也要努力延长过程与时间,毕竟这是无法重来仅此一次的特殊体验。
“为什么不先放血呢?”对方眨眨眼问。
回答说那样很快就会虚弱昏迷吧。
“被本人要求过太多次了,所以心态上也不太一样,大概。”你凑近些,借着忧太手里的火把剩下半截烟点燃,“嗯?对啊,其实已经发生过很多很多次啦,类似的对话。”
所以也表现为一点荒诞的欢愉。
“忧太知道吧,如果处理得当的话没有四肢也可以活下来哦,人这种东西。”你抽了一口,皱着眉头看烟蒂,说怎么这就没了。接过递来的整包时并拢两指拍了两下,边抽出一支边抱怨放久了烟丝都干了。
“这包还是之前老师掉在我这里的。”对面解释到,“您怎么开始吸烟了。”
你瘪瘪嘴哼哼了两声,说,“虽然是自满的话,但我厨艺其实很不错的。”
主菜一般是红肉或者白肉,如果选择锅料理对待这么珍贵的材料就太失礼了,所以要加以分装储存,也是一种表达珍视的态度。肢端因为运动关系纤维长肉质硬,老实说不太适合细致处理,切小段做炸物还相对合适,但内脏就不同了。
“这一部分真的很妙!”你轻敲两下桌面,说。
五
因为刃很锋利,也没有死乞白赖的砍骨头分段,所以刀尖没入皮肤一点点时金属反光剖开表层带着若有若无的阻尼感。血液涌出有一个微妙的滞涩过程,像是生命反应了片刻才意识过来,将一秒分成无数秒,缓慢黏怠的顺着滑动挤出鲜红色。
对方抽了口气又叹出声,像把生命本身也一起郑重的吐出去。
“可是术式……”乙骨问,脸色不好看。
“我说,”你歪歪脑袋,“世界上存在真的超级想死还死不了的人?”
首先是肠子,不,不分先后。内脏本身都带着某种特殊的统一性。当表皮和脂肪层被像本书似的展开,当膈被轻易的取出来,人体躯干内部会有种别样的震撼。
像血红的生物化机械工厂。
鼓涌的蠕动的震颤的,像是一团混乱间存在秘的秩序,又热又软乎形状怪异的机器各司其职以彼此完全不同的频率运转,眼前好像有蒸汽耳朵里似乎有汽笛。把两手都插进去的话,会有格外鲜明印象深刻的触觉反馈,黏腻的质感和最直接的蹦跳裹挟温暖。
是会令人目眩迷的。
像被拥抱。
可实话实说,心啦肝啦肾啦真掏出来拿在手里也都是红红的热热的咕噜咕噜工作着的,区别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可能是心理暗示不同,那一颗圆滚滚噗通噗通蹦的,大概被寄托了更多意向,总觉得特殊的不得了。
“好像是有这种癖好的吧,有个专属称呼……叫什么来着?忧太知道嘛?”翻翻眼睛,看到对面表情时有点被逗笑了,“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啦,最起码我不是。那家伙不好说,当时感觉好像还蛮开心的,甚至顾得上问要不要用里面试试看啊。”
“耽误了一点时间吧,虽然最后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只顾着讲,等再想起手里还有烟时已经差不多燃尽了。你摆摆手,“因为是第一次嘛,所以当晚做的也很努力……FoeGrs,很丰盛的,还点了蜡烛开了酒。肝脏没有很肥也是当然的吧,但是不仅腌制了一小会还用了黑松露烤,烤完还煎了一下配了面包,相当地道的!印象中还有剩……哎呀那么大也一次吃不完。”
乙骨没说话。
“不过最明显的感触还是第二天的心脏部分吧,配了鲜笋一起。咽下去的时候突然会觉得身体里有跳动起来!果然属于心理暗示,可能……总之就是很普通的一天啦,天气也很好,对方也很满意,吃完就看看电视洗洗澡高高兴兴抱着睡觉嘛。”
对面身体前倾,把倚着椅背遮在阴影里的脸露出来,说话时声线不太稳,“您是想说……老师还活着么?”
你眨眨眼说没错呀。
“冰箱里……”乙骨说,“老师的头,就在您厨房冰箱里啊!”
“是的是的,脑袋是在冷藏那边放着,不然会坏掉的。可是人在这里啊?”你点点胸口,“我也不想吧,不然抽烟干嘛啦。”
六
“所以,综上所述,忧太有两种版本的故事可以选择报告。这里肯定是要个说法吧,上面那群东西那里就都随便啦。”你举起手指晃了晃,“第一种,我们都很好大家都很开心,只是吃了一顿很棒的家庭料理而已,那家伙就是会时不时玩下失踪的;第二种,我呢,把那个人杀死吃掉了,虽然是应本人要求虽然本人很满意虽然现在冰箱里还有一大堆张本人。你选一个随便写写报告就可以了,反正现在两头都涉及到两头都没立场完全介入嘛,都由忧太决定就可以啦。”
“您怎么能说这种话,”乙骨站起来时晃了一下,“五条老师……”
你瘪瘪嘴,伸了下懒腰,把桌上的烟塞进口袋里。
“那位老师……您把您的……把她……为什么啊……”对面低着头含着胸驼着背,手握在鞘上。
“怎么想都是那家伙逼的吧,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啊……”叹了口气你起身,侧了侧脑袋活动一下,“说太累了呢……商量了很久只能放她走了,每天变着法子自杀干预大家也都很辛苦。”
你拉下一点墨镜眨眨眼,“像现在这样,住在我身体里不是也蛮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