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多是用?种子育种,每年秋冬之?际播下种子,来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便可发出春苗。李姑娘所说的扦插育种,我们也是今年批量种植,按照姑娘吩咐的,选取一个手指大小的健壮枝条,削成差不多一尺长,下端切成斜截面,用?草木灰水浸泡后插入到松软的土地里?。”
说道这里?,庄头更加恭敬,“前几?日我们去看过,这批小苗已经长出根须,最早的苗子已经长出了新枝。”
这种方法更加的方便快捷,庄头自认为种了大半辈子树,以往一直觉得种子育苗才是正道。想不到李姑娘所说的这种扦插育苗,真?正大批量做起来,比种子育苗有效率多了。
李小寒转头看向张辅,“我们去看一看?”
“嗯。”张辅点头,没有异议。
一行人又跟着庄头下山,走?到另一座山头之?上。说是山头,其实是略有起伏的坡地,因?着低矮,又刚好在刚刚那座山的另一面,因?此便看不到。
只是,“扦插了这么多?”李小寒讶异的问道。
“嗯,以往白蜡树作为枪身的原材料,为犯忌讳,因?此民间种植得不多。如今为了尽快推广,因?此需尽量多的向民间发放种苗,这里?大部分,都会?在分派给各村村长,作为种苗。”张辅低声解释道。
“如今不犯忌讳了?”李小寒也压低声音问道。她对于这一块理解不多,但是态度如何变得这么大。
“嗯,武器的杀伤力在武艺,没有武艺,没有定做的枪头,一根枪身的杀伤力跟一柄锄头并无太大差别。”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在真?正懂武艺的高手手里?,一柄长枪,可比一把锄头杀伤力强多了。不然为什么定王军队里?的长枪队,长枪一定要用?白蜡木所制。
只是这样的高手,在民间毕竟是少数。
“那……朝廷那边?”李小寒看看左右,周边人离得远,声音低不可闻。
“朝廷并无直接命令禁种白蜡木,只是以往定王为表自身之?意,一直压制定城周边种植的白蜡木数量。如今,为了民生,自然是放开来了。”张辅正气凛然道。
“哦。”李小寒明?白了。
就?是定王用?枪,麾下有长枪军,当时跟皇帝老子关系好,为表忠心,自己自愿压制民间种植白蜡木,定王所需的木材直接明?面种植,可能还向朝廷汇报过种植规模。
所以定王种多少,朝廷那边是有数的,双方有默契的。
如今关系僵了,定王可能还有点自保或者其他?的心思,干脆不压制了。甚至利用?白蜡之?机会?,直接推广开来。
朝廷要问起,就?说要种树养虫子啊。朝廷也用?白蜡啊,民间也需要点蜡啊。
凡事扯到民间,那就?涉及到一个名声问题。没有一个大臣或君王,愿意顶着骂名说,不能让民间点上蜡烛。
分分钟说不好,要被写进?史?书里?留下千载骂名的。
君权父权也是有压制的,有点追求生前死后名的帝王,都不敢明?面跟万民对着干。
怪不得这个白蜡虫一事能这么顺利推广。
政治上玩的花样真?多啊。
李小寒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白蜡木苗,一时眼花,看不清到底是一根根蜡烛,还是一柄柄长枪。
第章
“我们下去吧。”
虽然知?道剧情走向, 知?道政治这东西有时不说黑白只说立场,但是李小寒并不想深入太?多。也许不深入,自己?便可以不改变, 不成为其中面目模糊的一员。
幼苗看过了, 李姑娘也说下去了,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一行人下山回到庄子里。
“李姑娘, 白蜡种虫在这里。这一排的屋子都是。因着李姑娘说白蜡种虫不能捂着发热,我们便用大的竹编簸箕摊成薄薄一层,放在阴凉之处,每日用竹筷轻轻翻动三?次。”
庄头一边指着前边一排屋子说着,一边推开其?中一扇屋门。待门打开,只见其?中一列一列的木制架子, 架子上?隔了约莫一尺, 便架了一层成年男子双手张开大的竹编簸箕, 簸箕上果然如庄头所说摊晒着薄薄一层白蜡虫种虫。
李小寒走上?前去, 看这些白蜡虫种,个个呈红褐色, 拿起其?中一颗, 用手指轻轻按压, 虫壳凹下去后弹起恢复原状。这就是是室友说的成熟的白蜡虫种的特性了。
心又放下了一些, 李小寒并没?有把用手触摸过的虫种放回其?中, 这毕竟触摸污染过了, 又慢慢观察其?他虫种。
待行到其?中一处时, 李小寒低头看了许久, 才慢慢开口?带着不确定的说,“你?们看, 这里是不是有虫卵爬出来了?”
张辅和庄头连忙快步走上?前来,三?人一起低头细看。
眼前这一个竹编簸箕内,那红褐色的虫种表面,有很不起眼的几?颗比米粒还小的肉色虫子在上?面缓慢爬着,一不留真看不出来。
“是有幼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蜡虫幼虫。”张辅说道,在此之前,他的人生从?未如此认真观察过一种虫子。
“看着像往年?树上?虫子的幼虫。”庄头细细回忆后说道。
李小寒看他们保管虫种极干净小心,应该不会是其?他的虫种,在心内计算一下,这个春三?月,如果?白蜡虫孵化得早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可以出卵了。
太?好了,这证明?着,这些种虫在摘下和运输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他们没?有考虑到的差错,导致虫卵意外死亡了。
她们的方?法是正确的。
这是李小寒最担心的一环。如果?种虫因保管不当导致里面虫卵死亡,那么她们所有的功夫都是白费,后面做的再好也无用。
相反,现在虫卵活了,后面他们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着来,多多少少总有收获。
最大的危机跨过去了,李小寒细看那四处乱动的虫子,只觉得它们从?没?有如此可爱过。
终于看够了,李小寒才轻轻抬起头,一时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言说。恰好此时对面张辅也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松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该包虫了。”笑一笑,李小寒轻而坚定的说道,张辅眼中带上?了微微笑意。
“是。”庄头语气中狠狠压抑着激动。
次日一早,庄子院子中,庄头带着人跟在后面,李小寒则站在前边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