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焉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去,又忽然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自己左肩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按,似是在安抚。
强装的平静终于被卸下,蓝焉猛地站起来:“我去把碗洗一下。”说完便全然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快步朝着开水间走去。
开水间静悄悄的,没有人。他放慢步子,踱到水槽边将碗冲洗干净,对着水槽中的一湾漩涡出了会儿。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蓝焉没回头也知道是谁,卸了力气般垮下肩膀。
“我是不是挺脆弱的?”他自嘲地笑笑,“这几年好像什么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人生没什么意思。”
“可又能怎么办?没意思也还是活。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在等一个出口,或是一根稻草,随着时间过去越发觉得没可能实现,人生就是极其无聊,不幸是多数,过去、将来、此刻,没一个抓得住。”
“被我抓在手里的永远只有最徒劳的绝望。”他的声音小下去,“这绝望不是一举将人击溃,也不是一点点把人蚕食吞噬,它就是在那里而已,阴魂不散地藏在每一秒时间的缝隙。我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突然明白,我也不是不在乎,可我只能不在乎。这是我活着的办法。”
话音刚落,蓝焉被掰着下巴仰起脸来。倪诤凝看他,这人受惊般微微闭起眼,泪已经淌了一脸。
他忽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人扣着手腕扯进怀里。
第37章 我就不死
蓝焉觉得自己成了一具石雕,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倪诤的手掌微微发凉,不轻不重地攥着他的手腕。蓝焉觉得身上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流向此刻拥住自己的这个人,浑身的血液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纷纷全部向着一个方向涌动。
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了。
蓝焉的眼眶开始发热。他努力睁大眼睛,头靠在倪诤怀里,死死盯住地面上一个凹陷的小坑。
倪诤不知道人原来可以缩得这样小,他搂着蓝焉,像面皮团住一小颗瑟瑟发抖的肉馅。他能感觉到蓝焉在极力蜷缩身子,假如自己的怀抱是个无尽的洞,那么他一定毫不犹豫坠进来。
蓝焉很瘦。抱在怀里并不舒服,甚至觉得硌人。腕骨硌在自己的掌心,倪诤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忽地觉得这个人于自己来说一直是如此,像硌人的骨头,永远无法让他忽视。
倪诤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抱住蓝焉。他明白不该抛出任何用于幻想的余地,这于谁都是种温柔的残忍。可当听见蓝焉哽咽的声音,看见蓝焉颤抖的脊背,这种冲动便令他无暇顾及任何事,一种错觉大雨一样侵袭他:如果不将他抱紧在怀中,这个人似乎即刻要从眼前消失。
抱久一点,时间能逆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