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散了。
从梦中醒来的感觉,好像被捞出来一样,也像是从水里坐起来一般。
一处新房,大红的喜字还没撤去,漂亮的新媳妇猛然坐起,惊出一身冷汗。
汗水湿透了内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新媳妇摸了摸跳动的心脏,急忙下地穿好鞋,给油灯上了火。
“赵财,赵财!醒醒!”
赵财被摇醒,看见水灵的媳妇坐在床边,忽然露出黄牙一笑:“想通了?”
说着搂向媳妇蛮腰。
“啊——”
新媳妇没能挣脱掉赵财的手,猛然站起,却把赵财带了下去。
赵财扑到地上,一瘸一拐的站起,有些微怒,一耳光煽在新媳妇脸上:“韩青燕,你嫁也嫁了,彩礼也收了,这三天也不让碰,你存心的是不?!你是为了救你爹骗钱的吗?”
新媳妇叫韩青燕,闻言眼眶湿润,捂着脸颊,她咬着嘴唇,眼泪流下,看着赵财腿脚不利索,把他扶到床上。
赵财啐了一口,摸出一包大前门点上。
这年头,村里抽得起卷烟的非常少,烟是赵财的弟弟赵贵在大婚之日送的,是身份的象征。
大半夜被婆娘摇起来,只能来一根压压火。
看见韩青燕有些可怜,赵财深深吐出一口气,不耐烦道:“咋了?”
韩青燕为他披好衣服:“没咋。”
“说!”
听着粗鲁的声音,再看见其貌不扬的丈夫,韩青燕不知为何有些委屈,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捂着脸啜泣,赵财毕竟是不忍心的。
村里多少青年垂涎韩青燕,要不是他爹出了事需要钱,自己弟弟恰好有意给自己找个媳妇,韩有福怎么也不可能让孙女嫁给自己。
癞蛤蟆虽然这几天没吃上天鹅肉,但是早晚的事。
他语气柔和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嫁给我也委屈了,既然晚上肯摇醒我,肯定是有事,赶紧说吧,乏的很。”
韩青燕看见对方态度好了些,才嗫嚅道:“你刚刚有没有做一个怪的梦?梦里有后土娘娘、春雨仙子、刑天,村里好多人都在,你也在,刚刚不知道为啥,梦突然醒了,醒之前我除了看见那三个仙外,看见了一个被溺毙的水鬼,好像被人打伤了,在吐血……我好害怕。”
赵财忽然嗤笑了一声,后土娘娘?春雨仙子?还有刑天?
“你下午祭祀招邪了吧?”
赵财趁势在韩青燕屁股上摸了一把,韩青燕急忙弹起,红着脸又委屈又生气。
看见媳妇又是这态度,赵财没了兴趣:“睡了,莫扰我。”
赵财把烟头弹在地上,钻进被窝。
气氛僵持了半晌,韩青燕又想起那个水鬼恐怖的面孔和吐血的样子,格外吓人,她又鼓足勇气靠过去推了推:“赵财……你……真没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