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挣脱开怀抱,红着脸捏着手指头,“大人,其实,我...我还有话与你说。”
陆则琰怀里忽然一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说什么。”
“能不能今晚再告诉大人?”
“今晚?”陆则琰有些不信,“你来?”他可是随便撩撩她的啊。
“嗯...”
到现在这个情形,苏果也不想再瞒着自己的女子身份了,大人待她那般好,她再这样瞒着不说,万一陆则琰真喜欢男子悔都来不及!
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这样大人需要时间来接受,而且以后男女授受不亲,大人也能对她规矩一点儿…
陆则琰早就忘了她还没承认身份一事,“好,小太监你可别赖皮。”
“...”
两个人各自想各自的,没在意木锋正落着脸跑上了船,他顾不得礼数,打断道:“王爷,土司府里有急事,我等先行一步,还请王爷慢慢赶来。“
“请王爷放心,大世子那处有人服侍,不会有性命之虞。”
这几句话意味明显,他们要回土司府处理一些事,而且并不想教外人看到,所以希望陆则琰能晚一步启程。
这件事本就是陆则琰安排的,他明知故问:“哦?是何等急事?”
“也,也不算急事,暂且未知,还请王爷见谅。”
木锋觉得很是怪,父王素来身强力壮,居然突发疾病,立马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他在土司府安插的眼线要他即刻回去,毕竟还有个异母亲弟对王位虎视眈眈。
若是被人篡权,那现在做的这些岂不是为旁人做嫁衣?横竖陆则琰已经中了蛊毒,等他成了土司王,其他都来得及绸缪。只是,时间如此巧合...
陆则琰挑了挑眉,不多见的‘善解人意’,“好罢,本王知道了,暂且宽你两日,记住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是,两日足够,木锋多谢王爷!”
“哦对了。”陆则琰指了指岸边的嫚雅,信口问道:“她不留下来么。”
木锋心道,看来药效开始起了,心头登时轻松不少,笑了笑道,“王爷,嫚雅思念母亲,这次闹着与我先回去。请王爷放心,她会好好地在土司府等着王爷来。”
木锋说完折身离开,陆则琰看着他的背影,情恢复了以往几分玩味和不屑,薄唇轻吐:“竖子也敢。”
苏果看了看陆则琰的脸色,她约莫分辨得出大人有正事打算,是以并没有吃味,猜测道:“大人,他这些日子是不是在算计你啊。”
“呵,自作聪明。”
苏果懵懂地点了点头,“大人,那我们现在是启程还是再在船上多等两日呀。”
陆则琰将她的身体扳正,朝着山口处,轻笑道:“你看。”
甫一抬头,半山腰处正冒着滚滚青烟,冉冉飘乎。半柱香后,寂静的山谷里传来阵阵沉闷的马蹄踩踏声,声音愈来愈近,惊散了成群南飞的大雁,连站在船甲板上都能感受到震动。
与此同时更让苏果吃惊的,是她身后也兴起了动静。
她怪了许久,这么巨大一艘福船上压根没见几个人,还以为是摄政王该有的排场。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一眼扫过去,黑压压的铁甲卫一个个从紧闭了个把月的暗室疯狂涌出,那些她曾经以为的空舱里面,原来还能藏这么多的人!
“大人…这些人…”吃什么用什么,她竟然没听到过可疑响动。
在她吃惊的当口,一波又一波的甲胄兵出现,很快就站满了整艘船,他们蒙着铁面具,哪怕此时都是安静地仿佛不存在,若不是亲眼看见,简直可以说浑然不觉。
正前方,是光明正大嘶鸣的马蹄声不断,身后,是层出不穷的鬼魅之军,出没无常。
苏果在百兽祭没有领略到的,这次近距离地感受更加清楚。
“没有十全把握,本王不会带你出来。”
苏果仰头看他,心情复杂,掺着倾慕和胆怯,却只得喊出一声,“大人...”
领头的高头青马在船头停下奔驰,昂首坐在马背上的老将军头发花白依旧精矍铄。一双剑眉斜飞透露着锐气,样貌堂堂气势凌人,策马的动作潇洒地如壮年之士。
他下马抱拳,声如洪钟:“王爷,老夫来的可是正好哇!”
陆则琰毫不忌讳地牵着苏果走下船,抬眸笑道:“卓将军老当益壮,风姿不减当年。”
“哈哈,如何能与王爷您这等年轻才俊相比,对了,关于鄂西出兵一事——”
陆则琰勾了勾唇,长眸点向身后,打断道:“卓老,你外孙女来了。”
卓岚山皱眉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心忖在外头谈军务的确不适合,是他疏忽了。于是借着台阶话锋一转,“哦?我的宝贝外孙在哪儿呢?”
一路默默隐在苏果身后的赵音笙听见提她,提了口气走上前福了福身,“笙儿给外祖父问安。”
卓岚山循声偏过头,在看到赵音笙时,忍不住啧了一声,抚着长须道:“笙儿,你怎的穿个太监服,漂漂亮亮一张脸蛋,净是给衣裳耽误!”
“外祖,我...”
卓岚山许久没见外孙女,不等她说完,拉着她的手腕子就绕了圈,鹰勾似的双眼好不容易变得和蔼,“哎,半年不见,怎么又瘦了。”
赵音笙的母亲是卓岚山最小也是唯一的小女儿,遇人不淑年纪轻轻的伴青灯礼佛,他心疼久了,自然对小辈也尤其偏爱。
赵音笙虽然也很想寒暄,但她忍不住,“外祖,大世子他在哪,怎么样了...”
说起这件事,卓岚山顿时眸色复杂。
他朝向陆则琰,“王爷,您的暗卫早已将人安置在了兴元府的临街小院子,无人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