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动,一快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布料便滑到了地上。
夏芍伸手要捞,发丝滑落肩头,又露出掩映在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梅。
偏偏这时有脚步声靠近,夏母小声在外面敲门,“你俩醒了没?半夏可能是饿了。”
“醒了醒了,马上。”夏芍这种平和淡定的性子都有了些慌。
最后门还是陈寄北去开的,开门的时候夏芍已经换好了衣服,那片布料也被藏严实了。
夏日里开着窗睡觉,满室的暧昧气息早已散得无迹可寻。只是两口子一个色冷峻,耳根却发烫,一个接过孩子开始喂奶,低头的时候脸上微窘。
出门上班的时候,夏芍坐在车后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年多了,昨晚折腾得实在有点狠,毛巾被都快被她咬破了。
也还好陈寄北多少有点克制,没动两个孩子的口粮,不然今天早上没东西喂孩子,那才是真尴尬。
到了单位刚进班,有人来通知她,罗师傅叫所有班长去临时车间开会。
老罗叫的,又是去临时车间,多半跟生产有关,夏芍分配好今天的任务就出了门。
出门正碰上王哥跟吴班长,几人打了个招呼,吴班长个嘴碎爱操心的已经唠叨上了,“肯定是跟打月饼有关。今年9月20就过中秋,这眼瞅着都要月20了。”
今年做样品,老罗照例又叫了夏芍,还从夏芍班里点了几个人。
机制饼干车间以前哪能轮上这种好事,被叫去的杨富贵和梁秀英都很高兴,小唐也跟着去干杂活了。回来分了几块月饼给大家试吃,整个车间都跟着沾到了光。
不是没有人在背后酸,酸也没用,谁叫人家摊上了个有本事的班长。
葱香苏打饼干上市这几个月,销量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因为便宜,卖得竟然比宫廷酥还好。
这么好的成绩,有好事儿不落到他们班头上,才让人觉得怪。
在临时车间门口刚好碰上叶大勇,几人进去,老罗和车主任已经在了,果然要说今年打月饼的事。
“叶大勇,你们班还是负责做浆皮月饼。吴秀文和王国刚浆皮月饼之外,吴秀文广式月饼,王国刚双酥月饼。夏芍你们班负责酥皮月饼和椒盐月饼,有问题找你们主任。”
椒盐月饼用的也是酥皮,这么分倒也合理。
几人都没有意见,会开完,各自回去做动员,做准备。
老罗看着夏芍像是有话要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都好好干。”
“您不嘱咐她几句?”车主任问师父,“毕竟是头一年面对这种大事,带的还是机制饼干班。”
“不嘱咐了,她自己能干好。”老罗摇了摇头。
说着又不免得意,“你看他们班,现在让她带得多好,就一个刺头也老实多了。”
不老实不行,王翠花现在是孤掌难鸣,每次一出来蹦跶,总有人跟她狠狠干一架。百分之七十是越吵越有经验的小唐,还有百分之三十是别人,反正都不给她面子。
每回吵到最后,别人还算平静,她自己却气得够呛,搞不好还要因为误工被罚。
这才几个月,她就因病请两回假了,再不老实就得提前病退。
车主任望着师父,半晌没说话,突然问:“师父您是不是打算退了?”
老罗有瞬间的沉默。
“您真打算退了?”车主任色很是复杂。
他是老罗一手带出来的,甚至要是没有老罗,他都未必能进糕点行。当初食品厂建厂,他只是个来建厂房的建筑工,看老罗忙不过来,就抽空给老罗搭了把手。
没想到竟然挺容易就上手了,老罗觉得他有天赋,问他想不想进厂做工人。
当时他已经是建筑队里的大工了,挣得一点不比食品厂的工人少。何况刚进厂他还要做学徒,工资很低,他有老婆有孩子要养,哪能放着大工不干来做什么糕点。
也是老罗劝他,食品厂的工人是正式工,不像建筑队一到冬天就没活了,老了还有退休金。
他回去跟媳妇儿商量,他媳妇儿咬咬牙,决定先勒紧裤腰带,让他进厂,有份正式工作。
开始一年最困难的时候,老罗没少往他家各种送菜,帮着他们渡过难关。
所以人都说他这个车间主任当的窝囊,头上还有个师父压着,众人只知道罗永贵,不知道他车光喜,他却不这么觉得。
有师父这么根定海针坐镇有什么不好?
“您要是身体吃不消,可以少干点,夏芍跟叶大勇都长起来了,我跟老温也不是不行。”
你一个当车间主任的,就这么让人光拿工资不干活?”老罗笑着说他。
见他还要说什么,老头儿又道:“放心,我就是要退,也得再等两年。老温岁数也不小了,总得有人能把我俩的位置接下来,我才能安心回家养老。”
夏芍那边的确不用老罗操心,她回去的时候,班里的生产工作还挺井然有序。
虽说大家都是老同志,但加个葱香苏打饼干,班里也加人了,他们的工作量其实没变。一样的工作量,现在却出了成绩,有机会加工资,谁愿意犯错把机会弄没了?
见夏芍回来,还有人关心她,“罗师傅找班长啥事儿?是不是要打月饼了?”
“是要打月饼了。”夏芍笑着点头,“今年分给咱们的是酥皮月饼和无糖月饼。罗师傅问我有没有问题,我说咱们班虽然都是老同志,一样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好听话谁不乐意听?老大叔老阿姨们全都笑了。
“不过大家也不用太拼。”夏芍又说,“我看了任务量,不是特别重。咱们今年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只要保持住就行,大家还得留着好身体继续为国家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