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才一年半,就养成习惯了。
夏芍脱了衣服上炕,见夏母还有些担心,被子搭在腿上,一边解头发一边问:“我这头发是不是该剪了?头发太长吸收营养,坐月子的时候也不好打理。”
夏母点头,“是该剪了,明天我给你剪。”
老家农村理发不方便,多数人家都是买两把剪子弄个手推子,在家自己剪,原主就是这么剪大的。
“出去剪吧,不差那两毛钱。”夏芍说,“正好明天休班,顺便去小市场看看有没有旱烟,有就给何叔买点。何家没少给咱们送东西,这次寄北还托了一立帮忙。”
“也行。”夏母没意见,看着她躺下,才回北炕拉上拉门。
次日两人吃完饭,先去剪的头发。
夏芍没剪那种刘海不超过眉毛,头发和脖子齐平的五号头,太丑了,将头发剪到了肩膀处。
这样平时披散着,脖子不冷;工作的时候揪个麻雀尾巴,又很利落。
剪完感觉头上轻多了,夏芍抬手将一侧头发抿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廓和精致的侧脸。整个人退去了梳麻花辫时的青涩,温柔、秀美又落落大方,看着更漂亮了。
两人一路去小市场,回头率颇高,弄得夏母很是不自在。
“人家看咱们娘俩,一定跟看姐妹花似的,改天给妈也剪一个。”夏芍笑着道。
夏母立即摇头,“我都老太太了,剪什么头发?这样挺好。”
正好小市场到了,她提醒夏芍:“你不是要买旱烟吗?那边就有。”
十月底,的确开始有旱烟卖了,就混在一群蘑菇、木耳和松子、榛子之间。
夏芍习惯性往那小姑娘常蹲的位置看,没看到人,就和夏母挨个摊位走,看了看其他几份。
说实话有点失望,多数摊位的旱烟都没有前年她在小姑娘那买的好。倒是有一份差不多,可既然差不多,她更愿意照顾那小姑娘的生意,毕竟对方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
“这小姑娘今天没来吗?”转了一圈,她和小姑娘摊位旁边的婶子打听。
夏芍总买那小姑娘的东西,有时候也在旁边的摊位上买一点,那婶子早认识她了,闻言道:“没来,有几天没来了。也没打声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她妈又病了。”
“好几天都没来了吗?”
“可不,好几个人找她买货都没找到,我这有蘑菇你要不要来点?”
那婶子的蘑菇确实不错,全是今年新晒的,夏芍买了点,准备回去炒着吃。
不过十月底秋收已经结束,地里没什么活了,正是蹲小市场卖山货的时候。这种时候那小姑娘一连好多天都没来,招呼都没打一个,说不定真是有什么事。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夏芍准备明天上班的时候跟何一立说一声。
何一立要是有心,自己去打听;要还是怂,他自己的事他自己都不急,别人急什么?
夏芍慢悠悠跟夏母逛完了小市场,最后还是没急着买旱烟。
两人拎着蘑菇回去,刚到胡同口,就看到有人打听食品厂的夏芍是不是住这。
看背影是个男人,平头,中等个,露在外面的后颈和耳朵皮肤有些黄。因为是背对着这边,夏芍一开始也没认出来,直到被问的人摇头说不知道,他转头想重新找人打听。
竟然是当初一起去省城学习,韩主任身边带的那个徒弟。
这就有意思了,两人素无来往,这个人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打听她家住在哪?
难道是那件事过去一十多天,韩主任派对方来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夏芍不动声色抬抬眉,望着对方没说话。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虽然发型换了,但她这张脸辨识度太高,想认不出都难。
眼中闪过丝错愕,韩主任那徒弟立即开门见山,“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就在这说吧。”夏芍往路边站了站。
家是休息放松的地方,这种和她关系不算好甚至有过过节的人,就别往家里带了。
对方显然也不是想去她家里做客,甚至没想和她多说,弯子都没绕一个,“我师父想算计你。”
看来是来通风报信的。
夏芍还没怎么样,夏母脸色先变了,被夏芍挽着的手臂都绷紧了。
夏芍安抚地拍拍,面上色不动,“哦,他要怎么算计?”
“我师父来找过你了吧。”韩主任徒弟压低声音,“他当时就做了两手准备,你要是答应,就把你调到红香当班长。你不答应,他找关系,同样能把你调过来。”
这是要跟程经理当初对付李常顺一样,硬调了?
果然韩主任徒弟接着说:“他当时特地多在你们厂门口站了会儿,还跟你们厂的人说了话。这样你一被调走,就会有人说出你跟他接触过,你们厂就会以为你是自己想走的。哪怕你不愿意来我们厂,想调回来,你们厂也会对你有芥蒂,不一定要你。”
这可真是一环扣着一环,全是恶心人的阴招。
要是她当时没防着一手,马上就跟老罗说了,这事还真没法说清。
她不想走,跟红香县的人接触什么?她不想走,红香县怎么会找关系调她?
就算她立马想要往回调,江城这边也只会以为她和红香县食品厂谈崩了,拿自己当退路呢,还会怀疑她早就把配方告诉了对方。而这边不接收,她是不可能调回来的。
哪怕这边勉强接收了,她回来也没什么好前途了,她又怎么会做对自己有害无利的事?
夏芍都被气笑了,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