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夏芍赶紧咳嗽两声,“好像是我们家寄北回来了。”起身去把碗刷了。
果然没多久,陈寄北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夏芍一转头,和男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他昨晚帮自己换衣服的事。
陈寄北看到她,似乎也有点愣,两人就这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顿住了。
“我这条裤子……”
姜百胜拎着条裤子从屋里出来,立即被孙清拽住,使劲使眼色。
可还是晚了,那边陈寄北跟夏芍已经错开了视线,一个继续刷碗,一个将东西拎了进来。
孙清忍不住白了姜百胜一眼,“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裤子咋了?”
“这边破了。”姜百胜完全不知道有啥好看的,昨晚也是,她总是盯着人家小两口瞧。
孙清拎着裤子回去补了,夏芍也将碗刷完,看一眼陈寄北。
陈寄北把一大兜菇娘递给她,面色如常。
夏芍有些怀疑刚那一顿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男人脸冷得一批,估计没跟她想到同一件事。
她低头剥了一个,发现还是小粒的,“挺甜,多少钱一斤?”
菇娘是东北特有的一种水果,圆形果实,果实外有一层形状很像泡芙的薄苞衣。吃的时候剥掉苞衣就行,大的指肚大小,小的只比豌豆大一些,小的要比大的好吃。
“两毛。”陈寄北买这些怎么也有两三斤。
夏芍又吃了几个,正要把东西拎进屋,突然回头,仔细看了看男人耳后。
陈寄北正在往篮子里装鸡蛋,也没注意她在看哪,“怎么了?”
夏芍过去摸了下他的手,“我看看你昨晚穿着背心骑回来,冻没冻着。”
男人动作显见地一僵,耳根更红了。
夏芍脑海里当时就冒出一个词——纯情小处男。
看不出来啊,她还以为大佬面色这么冷,不知道啥叫脸红呢。
夏芍实在没忍住,又摸了下,还假装在试体温,“你这有点热啊,是不是发烧了?”
结果陈寄北看她一眼,竟然反抓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夏芍一愣。
男人一本正经道,“试这里。”
夏芍无语。
这男人顺杆爬得还挺快,说好的纯情小处男呢?说好的禁欲系大佬呢?
夏芍把手抽回来,“看来没发烧,是我试错了。”假装若无其事回了屋。
陈寄北很快也跟了进来,却没抓着她再试,或者试试其他什么地方。
男人去柜子里拿出一整条烟,“我出去一下。”
夏芍这才注意他手里还提着两斤月饼,“家里不是买了吗?不够吃?”
“不是。”陈寄北说,“今天八月节,我得去趟我师父家。”
夏芍这才想起来,陈寄北跟马四全,是正儿八经拜过师的。这种师徒关系放在旧社会,跟半个儿子没区别,放在这个年代,逢年过节也必须去师父家走动。
别管马四全到底对陈寄北怎么样,陈寄北如果不去,就是陈寄北有问题了。
想想这男人昨晚把衣服给了他,自己顶着夜风回来的,夏芍换了鞋,“我跟你一起去。”
陈寄北显然有些意外,“你去干嘛?”
“顺便去蔬菜商店把菜买了,让你给我拎,正好你骑车。”
上次举报赌/博的时候,夏芍问过陈寄北马四全家的地址,但来还是头一次。
身为食品厂少有的七级工,马四全家住的位置不错,因为马四全是木匠,大门还被他修得很漂亮。
只是到底是独身男人带着儿子生活,没个女人操持,马家院里就有些乱了。大概是为了倒水,对开的两扇院门支开了一扇,露出光秃秃的小院和丢在正屋门边的一只大盆。
不远处的屋檐下还有个小盆,里面放着衣物,应该是有人在洗衣服,临时有什么事走开了。
“你在外面等等我?”陈寄北蹙着眉,显然跟这位师父关系并不好。
夏芍还没说什么,里面就传来一声怒吼:“你别管我!我都是废人了,管我干嘛!”
声音歇斯底里,但很年轻,应该是马四全的儿子马小宝。
这下连夏芍也蹙起了眉,以眼询问陈寄北:‘“等等再进去?”
现在可真不是时候,别说马四全跟陈寄北关系不好,就算关系好,估计也不愿意被人看到这一幕。
陈寄北敲门的手也准备放下,然而紧随而来的却是屋内一阵叮铃哐啷。
窗玻璃被砸得“咚”一声脆响,背对着这边的马四全也不知被什么砸中,身形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