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仿佛海平面一下的冰山部分在朝着他微微挥手,露出原本的另一面。
他僵硬的伸出手,握了握对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我。
我是财阀三代姜玉澈?剥削百姓的资本家?扰乱c国原本贸易阶层的始作俑者?全家恶人但是唯一一个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并且真的想要改过向善,一心为国为人民的“好人”?
还没开口,姜玉澈已经虚了一半的底气。
没料到对方却并没有介意他的沉默,而是率先笑着介绍起了自己,“我姓吴,吴远掣,如你所见,我的身份不太适合和你在公开的场合见面,所以只能委屈钟叔,做我们之间的桥梁了。”
“坐,不必拘束,这里多少也算是我的地方,把这里当自己家即可。”
你的地方?这不是元家的主宅吗?
姜玉澈满腔的疑惑,来不及一一询问,只得先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不是,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为什么要见我?”
他一个姜家二房,又不是长又不是幼,自认口碑还算不错,怎么就被率先请喝茶了呢?这不科学!
吴远掣笑着和旁边的钟叔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给他讲出了一个原著书中尚未补全的世界观。
原来这c国,虽长时间被财阀垄断了经纪贸易等行业,但国家政府法律审查却并没有形同虚设。只是姜元两家过于庞大,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涉及到各种的高层利益相关,所以才一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罢了。c国一直想要将两个财阀世家打散,限制,犯错的人受到应有的罪过,但是却一直没能实现。
而姜玉澈,则是他们第一个接触的,认为可以拉过来的内部人物。
“从一开始,我们就发现了姜家大房家主姜平挪用资金、偷税漏税的问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一锤定音,向上面申请的搜查令,也每每被高层压了下来,石沉大海。没有想到,反而是姜二少的出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去问罪姜平,只是可惜,最后依旧没有抓到应该抓到的人,反而只是让姜玉琦一个人,背了所有的罪。”
“不是……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没有要当二五仔的意思啊!!
别忘了,我也是财阀后代,我也是既得利益者,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姜玉澈此刻已经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耳朵捂上了,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过来,莫名的又接触到了另一个庞大的势力等级,还是他的敌对方!!
吴远掣看到他满脸惊恐后悔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
“您不必害怕,这些东西,只是跟您表达一下我们并不是纯粹的敌对方。相反,说不定某种情况下,我们是可以合作的。老实说,我们观察了您很久了,整个姜家,您是唯一一个身后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我指的是zz背景。姜家、元家,每一房的家主,只要想继承家产的,没有一个不是斗得头破血流,各种阴司不足为外人道,但唯有您,仿佛是真的为了底下的员工和百姓……”
他精明的那双眼淡淡的审视着姜玉澈,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一般。
显然,姜玉澈的改变过于巨大,或者不符合财阀生活下成长的模样,让对方都有点摸不定,以为是姜玉澈藏得太深而放出的烟雾弹了。
姜玉澈听到这话,稍稍有点冷静了一些,反问道,“所以呢?我不是为了利益,而是民众,我就必须背叛我的阶级,弃暗投明吗?”
许是这话语有些过于尖锐,吴远掣微微滞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钟叔,沉吟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后答道。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认为财阀的存在是有必要的,起码现在这个时候,是有必要的。”
他的话让整个屋子里的两个人皆震惊的抬起了双眸。
吴远掣的视线一一巡视过墙上挂着的元家历代家主的照片,坦白布公的讲,“财阀的确会垄断很多行业,权力越大,自由度也就越高,行事准则则空间更大,假以时日一定会发展的不可控,但若是交给如今的……”
他没有说出那个词,只是跃了过去,缓缓陈述着。
“不同的国力不同的背景,贫富差距日渐加大,是每个社会注定会发生的事情,若是一味地让富有的吐出自己所得到的,去均衡贫穷的,那不叫做公平,即便是如今姜家元家家大业大,那也是他们祖上打下来的江山,这不可否认,不论是不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不论是不是踩着别人的脑袋,用了何种手段。”
“我们无法做到绝对公平,只能尽量去坚守最后的良心。去平衡这个社会的各个方面。所有人皆为了利益而来,利益而往,即便重新洗牌,也不过是几百年再来一次此情此景罢了。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更加具有同理心,肯站在民众角度去思考的人,去把握这份财富,而不是把这本就混乱的场面,搞得更加混乱。”
“我听过一个社会学家做过一个测试。当把所有实验参与者的财富收上来,重新分配,让他们各自发展,假以时日,原本掌握了百分之八十财富的人仍旧会积累的更多,而瓜分那百分之二十财富的人,依旧会被因为各种原因丢掉所有的钱。我无意劫富济贫,我只是,想让你成为财阀最后的良心底线。”
“姜玉澈,你可愿意?”
吴远掣转过身,冷静的看着他,仿佛只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但是姜玉澈已经读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显然,他和陆商一样,都是希望押注在自己身上,希望他能够成为姜家的继承人。
此刻,姜玉澈的脑子都已经快懵了。
他一直知道姜家背后是有人的,换句话说哪个财阀豪门的背后是没有门路的?再天真的人也知道,只凭钱,是不可能达到如此庞大的境界的,可他却没有想过,这背后的脉络,如此复杂。
要知道,每个国家最发达城市的市长,基本上是最厉害的那批人,有人开玩笑道,只要能连任两届的京海市市长,随便整点业绩,便是以后妥妥的核心圈牌桌上的人,足见这身份的含金量。
他,一个原本孤孤单单只靠着拼命攒钱买房的小市民,来到这个世界后,这是招惹了什么一群大佬啊,竟然还有被拉拢被示好,参与进这种大事的可能?
“抱歉,我脑子有点乱,你容我捋捋。”
姜玉澈连忙伸出手,唯恐自己心一软便答应下来。
这哪里是他可以随随便便答应的?可他竟然夸我是财阀圈最后的良心底线诶……
不不不,清醒一下,这只是拉拢的说法,也许,人家对谁都那么说呢?
“你们……还有谁?除了我,还接触了谁?”姜玉澈追问道。
吴远掣笑着摇了摇头道,“除了你,没有任何人。”
姜玉澈顿时一愣,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稍微有点恐怖的猜测。
所以……陆商以一己之力,搞垮了姜家、元家两大财阀世家,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势力的参与呢?
他本能的思考着,看着吴远掣和钟叔无比淡定的脸,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有点细思极恐。
“所以,你们要我帮什么?”
他有些提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