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谢来—直很少在朝堂上面插手。他每次发言,都是他自己有了什么政策要实施,才会据理力争。平时的时候,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好几次皇帝打压他,反对他的意见,他也没吭声。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退让,连皇帝都觉得世家和寒门是可以压制他的。
哪怕柴家和谢家联姻,谢来也不敢做什么。这就是证明。
可是现在,皇帝发现,谢来竟然能压制的了百官的贪念。
谢来不让他们贪,他们就真的不敢贪了。只能咬着牙认同谢来的这些制度。
他们甚至连争论都不敢争到底。几次之后,必定认输。
他们内心深处都认定了谢来是一个霸道的人,是不会认输的人。而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皇帝顿时后背发了一阵冷汗。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是这谢来太会伪装了。他一直在蛰伏。先有军权。后来开办工厂,赚了很多银子。他—直在扫盲,所以都认为他这银子只会用在扫盲上面。因为这要花很多银子。而工厂也总是和扫盲联系在—起,就容易疏忽了工厂的收入也是可以当军饷的。
现在,粮仓也被他搞出来了。哪怕户部的银子不用在军队里,粮仓的粮食也可以成为军资。有了军资,还有什么能阻拦他的?
皇帝开始坐立不安了。
她看着谢来,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想知道他有没有谋逆的心思。
可他还是那样一脸的坦荡。—点也不像一个权臣。
他光明磊落得让百官们更像是奸臣。
户部的政策在朝廷上面通过,接下来就只需要实施了。
皇帝下朝之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后宫。太女紧随其后,见她这幅模样,就心事重重,“母皇,您在忧心何事?”
“错了。”皇帝轻声道,“朕错了,朕不该只看朝堂,不看外面。”
虞敏悦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母皇说的是什么事情?”
“谢来,你刚刚看到了吗,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人再与谢来争辩。他已经可以压制朝堂了,压下文武百官的贪念。这些人都忌惮他,不敢反抗。”
虞敏悦听到这话心里一跳,笑道,“母皇多虑了。儿臣看谢大人也是一片忠心。”
“他真的忠心吗?他若是忠心还好,若是……我们母女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皇帝心里是真的不安了。
对于帝王来说,平衡的局势才是最好的,一旦—家独大,就容易出事。
历来都是这样的。那些权臣霍乱朝堂,就是这样的。
皇帝很担心,然后看着自己的女儿,“也许你当初没和谢来联姻也是好事。他这样的人不是你能掌控的。你觉得云家如何?”
“要扶持一个可以压制谢来的势力了。寒门的实力太散了,联姻对他们没有用处。只有世家可以。云家的云长凤是年青—代的翘楚,你和他成亲如何?”
虞敏悦……
她瞪大眼睛,只觉得在听什么胡话。
“母皇,儿臣才当太女,而且已经和宗室许诺了……”
“那又如何,谁让宗室的力量不如世家,也不如谢来呢。”皇帝倒是没觉得出尔反尔有什么不好。—切都是为了皇权。若是没有了皇权,连命运都无法掌控,还要什么信用干什么。
虞敏悦心里酸涩无比。她已经是太女了,不是依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母皇的决定总是让她决心更加坚定。
让她不敢背叛自己的信念。因为一旦没有那信念,自己也要沦为权利的奴隶。
“母皇,那云月瑶呢。你不是还要扶持云月瑶吗?若是儿臣和云长凤联姻,那云月瑶还能当家主吗?”
“朕给过她机会了,她自己没有用。到现在还没争取到世家的继承权。被世家放在边缘,对我们没有用处。”
“所以对母皇而言,人只分有用和没用吗?”虞敏悦干涩的问道。
皇帝看着她,叹气,“朕也不想这样,但是敏悦,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日子吗?心软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当初心软,所以我们只能被人摆布。你难道还要过那种日子吗?咱们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以不争,就比过去更惨。你忘了那些被朕杀掉的宗室吗?若是不争,我们就会是那样的下场。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注定了只有成功者,才能有好的下场。”
这些话真是有道理啊,似乎这才是正确的想法。
为了保护自己,一切都可以做。
但是虞敏悦真的无法接受。
感觉这样就成了过去自己最讨厌的那群人了。
皇帝的眼凌厉起来了,“你如今已经是太女了,难道你还和过去那样幼稚的想法吗?你可知道,你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想要将你拉下去。你若是不狠心,吃亏的只会是你。”
“儿臣明白,儿臣会记住的。不会和过去那样。儿臣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虞敏悦低下头。
皇帝这才道,“习惯就好了,朕过去也有些不习惯,但是渐渐的就好了。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虞敏悦点头应了,只是心里如何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联姻的事情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是成与不成,还要看云家那边的想法。
皇帝也不想这么着急,让人察觉她的心思。特别是她还要看云月瑶的想法。
皇帝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儿已经‘背叛’了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云月瑶。
云月瑶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她本身就是和女皇陛下互相利用的,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