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时前,灯火通明的韵湖园。
二楼宽大的会客室被零时辟出来做宴会厅,正席还未开始,比平时多一倍的侍生正端着美酒糕点来回穿梭,悠扬雅致的钢琴曲在会厅缓缓流动。
按往年惯例,远近亲戚,只要是想攀关系的,都会在大年初二上门,参加池家家宴。
人们三三两两得聚在一起,交谈笑闹声连成一片。
这些人嘴里虽说笑着,眼睛却都盯着池家三口。
从六月份这位天之骄子从外面回来,圈子里私下相传,说他们家庭内部不睦,这会儿冷眼瞧着,倒是看不出什么,关键是池家这位独生子天生冷傲,面上没什么表情,实在是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倒让那些想钻空子的人不知从何下手。
池律刚和母亲母家的人打完招呼,就听背后响起秦玉贤的声音,“律儿。”
池律将空了的高脚杯放在盘子里,“妈。”
他看过来的眼没有一丝温度,秦玉贤脸色瞬间变白,好在妆容精致,不太看得出来。
“和各位叔叔伯伯都打完招呼了吗?”
“嗯。”
“好。”秦玉贤点点头,“你爸在书房,叫你过去。”
“嗯。”
池律出了宴会厅,往二楼另一边去。
叩门三下,里面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听着竟比上一次见他时苍老了许多。
池肃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壶已经烧开了,水沫翻滚着顶着盖子。
他抬眼看了看进来的人,情有些愣怔,“做吧。”
“好久没回来了,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池肃伸手拿过倒扣的小茶杯倒上茶水,放在对面。
“拜您所赐,生不如死。”
茶杯上还未撤离的手倏然抖了下,滚烫的茶水撒在指尖。
“你一个人在外....”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爱人。”
池肃沉默一阵,缓缓道:“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去举报我,没想到....”
“不亏是我的父亲,您很了解我,只不过举报资料被松灵提前换成白纸了,没成功。”
池律扯了下嘴角,冷笑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您在身在高位,该为民谋利,却反其道而行之,知法犯法,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我....我知道。”池肃低沉平稳的声音出现一丝抖动,“把那个手机交给你的时候,就做好被举报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那孩子....”
他说了一半,又顿住,半天才出声:“他....他不恨我们吗?”
“恨,怎么能不恨。”池律盯着池肃略显苍老的眼睛,眼底翻涌着被强行压抑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