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白妈妈也在场,听得真切。
白妈妈也爬起来,眯着笑脸说:“老爷孝敬老夫人,咱们都是伺候老夫人的,不过是吃的用的多了些,想必夫人不是个小气的,会跟咱们这些下人计较。”
“你要不说这番话,我还不会跟你计较。”陆氏冷着脸看向她。
“白妈妈,你不会以为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就连我也要给你几分面子吧。”
被主母训斥,白妈妈毫无惧色,反而轻松自在,“夫人说笑了,毕竟老奴也是在老爷面前说过几句话的。”
她手里可捏着二老爷的把柄呢,当初是她帮忙把老太太请到这儿的,二老爷一家想卸磨杀驴,也得看看她是不是个好拿捏的。
“你敢拿老爷压我?”
陆氏一脸不可置信,区区一个婆子,帮了点小忙,就敢爬到主家脸上了。
她大声立威,“我告诉你,老爷只管外头的事,这宅子里大小事都是我说了算,敢在我面前托大拿乔,我不必禀报老爷,当即把你赶出去。”
旁的丫鬟听了或许有些胆怵,可白妈妈却稳的很。
“夫人可别说笑,我的身契是捏在老夫人手里的,把我赶出去,也得问老夫人愿不愿意。”
听罢,几个丫鬟也有底气了,附和说:“就是,我们都是老夫人的人。”
一个个没规矩的很。
翠菊大声呵斥:“瞎叫唤什么,在夫人面前也敢如此不敬!”
陆氏被这些个刁奴气的都快站不稳了,“好啊好啊,一个个仗着有老夫人做靠山,敢跟我叫板了。”
回身吩咐:“来人!给我把这群祸害捆了,全都发卖出去,一个不留!”
几个小厮取了绳子来,白妈妈见状,不悦的反驳。
“夫人,您凭什么发卖我们。”
六个丫鬟也接连从地上爬起,扶着白妈妈一起往外挤,“我们不服,有本事找老夫人说理去。”
安宁不过片刻,厨房内外又开始了混战,几个丫鬟要出去,陆氏带着人堵在外头,非要捆了他们不成。
奈何柳承业府里的下人总共不过十几人,除去丫鬟婆子,小厮也就四个,还要分保护夫人,一个没留心就让白妈妈带人跑了出去。
宅子里又追又逃,连吵带骂,一路来到余氏住的客房外。
白妈妈年纪大,腿脚却很利索,最先跑进余氏的房间,狼狈的模样跪到正在拜佛的老太太身旁。
“老夫人……”
余氏停了手上的佛珠,转头看过去,大为惊讶,“怎么了这是?”
“奴婢们只是在厨房里吃饭,夫人见我们吃了碗鸡蛋羹就发了大脾气,要把我们都发卖出去呢。”白妈妈可怜兮兮地哭诉。
“竟有此事?”余氏大惊。
刚搬过来没享受几天母慈子孝的好日子,儿媳妇就来挑事了。
紧跟其后,六个丫鬟也跑进来,在堂上跪着,一个个像被欺负蔫儿了的小鸡崽子,更衬的其后进来的陆氏一脸凶恶。
看到余氏,陆氏忙行礼。
“婆母。”
余氏被白妈妈扶着站起来,“我听说你要把我身边的人都发卖了?”
陆氏低头道:“这几个丫鬟实在不像话,还有白妈妈,仗着自己资历大,敢在儿媳面前摆谱,厨房都给他们砸的不像样子,只有处罚了她们,才能正家规。”
“正家规?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让人伺候我吧。”余氏走到她跟前,坐在椅子上。
“婆母说哪里话。”
余氏冷哼一声,不稀罕看她。
“我家业儿从小聪明机灵,娶了你之后,做什么都不成事。若不是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帮着他,只怕他再过十年八年也做不成这么大的生意。”
念着自己劳苦功高,摆出伯母的架子来教训陆氏。
“你有那心思就该想办法帮着自己夫君成事,而不是来搓磨你婆母。”
陆氏一个当家主母,被当着里外这么多下人训斥,不光耻辱,更有说不出的气愤。
她只是个管家的妇人,老爷想做什么从来都不听她劝,时不时还要让她回娘家去借钱来补贴生意上的亏空。
这许多委屈不足说给外人听,偏自家老爷的亲娘会摆谱,把她这个儿媳放在眼里,连带着这些刁仆也学的仗势欺人。
陆氏紧咬着牙,反说:“婆母不管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家里本就没多少现银,供养一家子十来口已经很勉强,如今陡然间加了八张嘴,还个个都要吃的好,穿的好,若是婆母,会怎么办呢?”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银子。
“不就是银子吗,我按月往府上公账交钱就是了。”余氏瞥了她一眼,暗骂一声穷鬼。
气定闲地问:“我的花销,还有这些丫鬟婆子,一个月多少银子。”
对方给了解决方案,陆氏也不想闹的鱼死网破,顺着台阶下,“按照这三日的花销来看,婆母每个月交五十两银子就是了。”
五十两,哼。
余氏心想自己从前在大儿子府上,光自己一个月的吃食都不止五十两,果然是换了地方,没了好富贵可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