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被容氏各打三百大板地强压下去了,解二老爷和钱氏见到此,准备起身离开,哪知秦氏却是突然道,“二嫂,我有一事要问你。”
“四弟妹请说。”钱氏偷瞄了眼丈夫紧绷的色,立即小心谨慎地道。
“知翠是怎么死的?”秦氏在问这话时,两眼死死地盯着钱氏看,这个一度成为她的心病,后来她想明白了,这人的死并不是她那几句恐吓吓死的,而是另有原因。
直到这次发现了施碧池一连串的心思,她才把这事给连了起来。
钱氏闻言,下意识避开丈夫的目光,直接道,“不就是投井死的嘛。”
“二嫂,举头三尺有明,你也不怕雷劈你吗?”秦氏步步紧逼。
解二老爷也紧盯着妻子,难道妻子在这件事上有隐瞒?“夫人?”
钱氏最怕的就是失去丈夫的心,于是赶紧看着丈夫道,“我真的不知道,她那天就那样投井死了,我当时跟四弟妹在婆母这里,等我知情的时候她的尸体都凉了,夫君,你要信我。”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之情,解二老爷眼里的妻子一向是大度温柔善解人意的,他不愿也不想将她往坏处想,于是他出面对秦氏道,“四弟妹,这事是不是有误会,你二嫂一向心善,不会做出逼死下人的举动的……”
“二伯,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知道二嫂是不是早就知道施碧池跟昭哥儿的私情,当初这知翠意图挑事,我估计是受了这两人的指使。”秦氏对解二老爷是没有意见的,所以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硬。
一旁的容氏却是紧皱眉头,秦氏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听懂了,施碧池不但跟六孙儿有染,还觊觎解晋,这下子是真的点燃了她的怒火,她怒瞪钱氏,“你还不赶紧说,如今一家子人都被一个小姑娘给拿捏住了,我看你们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
钱氏左右为难,只好祭出哭泣大招,反正她不能认了这话。
解二老爷顿时心疼爱妻了,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之情不是做假的,“好了,娘,你就别逼她了,她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哪会真的害死人?”
“既然如此,婆母,明儿儿媳会开始整顿各院的下人,该审的就审,该逐的就逐。”秦氏釜底抽薪道。
容氏看了眼身体僵住的钱氏,直接同意并支持秦氏的提议。
钱氏这下子知道是瞒不过去了,于是转身跪下哭道,“都是为了给那孽障遮羞才这么做的,施碧池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知翠给收买去了,那件事也是她授意知翠做的,当时我让身边的嬷嬷去警告知翠,哪知……知翠却反过来拿施碧池跟那孽障的私情来要胁放她一马,我……为了那孽障的前程,一时糊涂……就……让人逼她跳井……”
这些事她当时做得很隐秘,并且全程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的身上,只不过雁过留痕,她身边的嬷嬷经不住审的,现在再想处理她们也来不及了,谁叫自己舍不得这几个得用的心腹?
秦氏长舒一口气,总算不用背负这个心理债了,遂想到常氏典进来的那天,就有钱氏身边的嬷嬷挑事想要破坏她的计划,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二嫂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
那次是自己大意了,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以为钱氏是借机生事想夺中馈,所以草草地处理了那个嬷嬷,不过好在人还在别庄里,她派人过去再审一通便是。
钱氏忙摆手,“没有,真没有了,四弟妹,就这一桩……”顿了顿,她也想起最初被处置的那个嬷嬷,于是道,“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嬷嬷,我才……知道那孽障与施碧池的私情……”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如果处置得果决点,或许今日就不会这么难堪。
一旁的解二老爷没想到妻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夫君,真没有了,你信我……”钱氏哀求道。
解二老爷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妻子,他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一直没有看透这个妻子,这么多年来她哪一面是真的?或者全都是假的?
钱氏看到丈夫大受打击的样子,忙上前想要拉住他解释,哪知丈夫却是退后几步不让她碰到衣角,她顿时一脸受伤地愣在原地。
他怎么能因为她做错了这事,就全盘否定她?
容氏到底心疼二儿子,“你先回去歇息吧。”
解二老爷看到老母亲眼里的心疼,顿时愧疚万分,母亲提醒过他多少次钱氏有问题,可他愣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娘,儿子先告退了,今晚开始儿子歇在前院。”
说完,他向容氏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钱氏忙起身去追丈夫,“夫君,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瞒你别的事情……”
“你让我如何信你?”解二老爷甩开妻子的手,冷漠道,“你知道吗?我现在连我们当初美好的相遇也开始怀疑是一场有预谋的戏。”
钱氏的瞳孔猛地睁大,他知道了,知道当年是她故意接近他,费尽心机才谋得这段姻缘的。
解二老爷读懂了钱氏的表情,身体僵了僵,最后越过她直接大踏步离开了。
钱氏掩面痛哭跪在地上。
容氏看到这样的钱氏,心里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当年就是看穿了钱氏的虚情假意,她才会阻止这段姻缘,无奈儿子入了魔,她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倒好还祸及子孙后代。
“扶你们夫人回去吧。”她朝容氏的下人道。
几个吓傻的下人福了福,赶紧上前去扶着几乎哭到晕厥的钱氏离开。
秦氏看到解二老爷夫妻反目,不禁有几分唏嘘,不过这事跟她没关系,她也不打算多管。
容氏半闭眼转了转手里的佛珠道,“该整顿的还是要整顿,你放手去干,这事有我给你撑腰。”
“是。”秦氏领命。
翌日,解府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常曦在解晋处却没有多大感受,不过看到东篱和云朵出去一趟回来色都变了,这才知道秦氏开始整顿各院的下人,当即挑了下眉毛。
没想到秦氏终于回过味来了,知道解府的下人都被人家渗透成了筛子,再不整顿,日后弄出什么事来就天晓得了。
“常娘子早知道了?”云朵好地问。
常曦笑道,“我从哪里知道?好了,别多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便是。”
东篱和云朵闻言,都福了福,表示听令。
然后东篱说起施碧池被强令送回施府的事情,常曦问道,“谁送她回去的?”
“钟嬷嬷和老太爷的长随一块儿押送的。”
常曦微眯了眯眼,施碧池这回难翻身了,毕竟连不管事的解老太爷都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