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不以为意的回道,“过分就过分吧,最重要的是结果,相较于我们能够实现的目标,这么做所带来的一些非议,不足为虑,就算得罪了他们,我们怕吗?”
正宁帝摇摇头,那肯定是不怕的,若怕了,就要受制于人。
虽因性格原因,不擅长那些明争暗斗,但是通过这些年的旁观,正宁帝也能发现,他们所展现出的某些态度越强势,他们越忌惮,只敢在私下里搞些小动作,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
就算他们对那些人都百依百顺,那些人依旧会不知足,不仅在私下里的搞小动作,明面上则会更加肆无忌惮。
在‘书’中的正宁帝与太子的经历和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这让何殊十分庆幸,幸亏她这辈子从最初起,就没抱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给那些人留下可乘之机。
当然过分肯定是多少有些,毕竟遇到任何事情,先各种商议,上边商议出结果后,下边各部再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探讨出结果后,再将政令传达下去,再经过相关各衙门的层层商议,才是办这种大事的常规操作。
如何殊这般直接略过中间的流程,以她爹的名义全权做主,派人在私下里联系人,在短时间内,就不动声色的办成这件事的操作,很有些不给那些王公大臣们面子。
也确实不合规矩,说到底,还是仗着自身占据主导权的统治地位,才能如此强势的做成这件事。
但是何殊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需要首批前往安宁岛的人,从官吏、将士到工匠,背景成分都相对较为简单,对大安有着极大的认同与忠诚感。
因为他们这些人是首批迁居到安宁岛的人,在安宁岛远离大安的情况下,只有当这批当奠基人的传承人可靠,对大安怀有归属感,才能确保发展起来的安宁岛下一代,仍会坚定的以大安人自居,认同自己的祖国与文化。
按照常规流程走,不仅需要耽误更长的时间,也容易让有心之人钻空子。
这安宁岛是真正属于大安的地盘,现已成为大安版图中的一部分,何殊不可能同意拿它去成全别人的野心,也就不愿给任何势力留下机会。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作为连何殊不得不佩服的学, 国子监所培训的三门课,对杜乐贤而言,都不成问题,包括体力劳动在内。
毕竟他在听泉山中隐居的那十来年, 下田种地的活, 他都没少做, 哪怕已重新出仕,各种体力劳动的手艺也没落下。
因此,比起同期接受培训的官吏, 他虽去得最晚,却能在首批考核中, 以最优秀的成绩顺利通过考核。
他的优秀表现让人有目共睹, 不得不敬服,绝对不存在因他是本期培训学员中品级最高的一位,就被国子监的□□们放松要求的质疑。
直到他顺利拿到结业证后,才与时任国子临祭酒的孙树宗见面。
“虽然早知乐贤兄必有今日这一天, 怎料世事蹉跎, 一直等到你我皆近花甲之年,方能得偿所愿, 实在令人唏嘘!”
知道故人这是在为他的际遇感到遗憾与伤感,杜乐贤却洒脱地笑着为对方斟酒道。
“愚兄纵然白首亦不移初志,如今能有机会施展平生志向,实乃你我之幸, 树宗贤弟应为你我兄弟的今日感到高兴,只要被世事蹉跎的那些年, 我们也没有虚度, 就好。”
孙树宗笑着点头, “乐贤兄确实没有虚度,如今厚积薄发,实在可喜可贺。”
连三公主当年都被京里这些人给排挤出京,杜乐贤却有机会虎口夺食,在朝堂上的那些大势力都反应过来时,先一步拿到可执掌一岛的大机缘,成为相当于封疆大吏的存在。
从中不难看出上面对杜乐贤的信任和重要,说是简在帝心也不为过,让人羡慕,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当今有多难讨好,连孙树宗在内。
他本以为自己能有机会重新出仕,是他当初动了点心机,投其所好写的那篇文章起了大作用,让当今想起了往日的情分,才会给他机会。
结果重新复仕后的这几年,他已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完全不像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杜乐贤没有谦虚,心中对此也颇为感慨。
“是啊,事实证明,只要我们自己没有自暴自弃,命运也不会抛弃我们,所以树宗贤弟也能成为深受圣上信重的国子监祭酒大人。”
两人笑着举杯共饮,孙树宗没有跟对方解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执行那位虽然年少,却极有想法的太子的思想意志。
因为有些事情他就算有所猜测,也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这位昔日的至交好友。
两人聊起昔日的过往,不免提及一些共同的故友。
“当年若非有白兄再三鼓励,我可能会在听泉山中终老生,断不会有今日,可惜一别多年,如今出海在即,连与白兄当面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杜乐贤此前不曾对人提及,他其实是在好友帮忙推荐串联的情况下,在听泉山中见过后来的九门提督崔景怀,才得到重新出仕的机会。
这次上京述职,进宫面圣时,才意识到自己当年能够重新出仕,固然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崔景怀有关,但关系不算太大,关系最大的是崔景怀的‘外甥’,当今太子殿下。
虽然已有五年未见,如今的太子已然长开,与当年相比,身高长相乃至气质的变化都不小,但那雌雄莫辨、精致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五官相貌,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杜乐贤早在御书房中见到太子时,一眼认出对方就是他在听泉山中曾见过的那位贵公子,不过对于这段经历,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乐贤兄感念白兄的鼓励,愚弟也要感谢乐贤兄,当初若非有乐贤兄来信劝我,为我指条明路,想来我现在该准备参加考教席考核了。”
而教席考核所需要考的两门重要课程,正是由他这几年亲自带人编撰出来的,可以肯定的是,他若没有听信杜乐贤的劝说,通过建言箱出仕,肯定也有其他人负责遵照上意编撰那两本书,掌管这重获新生的国子监。
提到这些不同的人生选择,所能导致的不同未来,心情复杂的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十分默契地再次举杯共饮。
拿到首期培训考核过关的名单,看到赫然排在首位的杜乐贤之名,何殊并不觉得意外。
“就让杜乐贤带着首先通过考核的这些人,先去临海吧,这次要去的人多,就算是船队与水师的船都一起出动,也需要好几趟,才能将人都送到去安宁岛。”
因为不仅要送人,还要运送可以满足这么多人生存所需的物资,水师的船也不能因为执行运输任务,就减少战舰上的武器装备,毕竟海盗出鬼没,出了海,必须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想到水师和船队为送人,所需耗费的大量时间,以及太子所编列预算中,涉及的大量物资,正宁帝着实有些心疼,但他知道这笔投资肯定不亏,所以他从没提出过异议。
“嗯,让他先一步去安宁岛,早点了解那边情况,也有好处。”
发现何殊正下意识用手指叩击桌面,正宁帝直接问道。
“皇儿这是遇到什么难以下决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