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同志的举手之劳,对我可是救命之恩,即使嘴上不提,我心里也是要记一辈子的。”所以这趟宜县之旅,是必然得来的。
有些感慨地和程潜道:“还记得我俩头一回见面的时候,真是没想到,后面能发生这么多事来。”
程潜笑道:“这是沈同志和我们宜县纺织厂注定的缘分,您不要觉得我这话是信口胡诌,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和您提过,第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可被陆白霜气狠了,压根想不到咱们还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就是他自己,都因为和陆白霜一起见了一次沈同志,被厂长多问了两次话,后来就被调到厂长跟前当助理了。工作虽然比以前在供销科忙得多,但是整天跟在厂里的一把手后头,他觉得自己能学到的东西多,每天都觉得很有奔头。
不然他怕是还在供销科,受那些多少有些关系.派系的同事的气。
沈爱立笑笑,“其实这次也不一定非要我来,我听陈主任的意思,你们是准备就按照我们单位的喷水室来改造?”
“是,但是您知道,这项改造对于棉纺织厂来说,可大可小,陆厂长定然是希望请一位信得过的人,您先前给我们搞得离心风扇,就让陆厂长对你很有信心。”又补充道:“沈同志或许不知道,我们参观你们单位的时候,孙有良可是说了好些你的事,我们厂长听了,一心就希望咱们厂的喷水室改造,由沈同志过来搭个手。”
很快俩人就到了纺织厂,这边的技术员已经在等着了。沈爱立这次过来,是单位委派的,还给了她一份喷水室的图纸,她拿出来和几人介绍了一下,具体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大家先开工。
她和程潜道:“现在都是打基础,这边我们先不用管,我这次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给你们厂好好看一看温湿度这块吧!”
程潜心里不由大喜,“真的,那可太好了,沈同志,咱们从哪开始?”他可知道这事是他们厂长的心病,要是这回极大地改善了,连他的工资怕是都得升一升。
沈爱立道:“主要就是风扇.进气楼.蒸汽这块,不如先去看下轴流风扇吧?我们厂的轴流风扇经常水逆流,我有次和我们同事讨论,可以在后面加一圈白铁板,不知道你们这边是不是这情况。”
程潜忙让技术员小曲带着去看看,一看果然也是如此,扇叶都腐蚀生锈了。程潜看着都觉得有些危险,这可是用电的。
沈爱立道:“我回头画了图纸给小曲,让机械厂帮忙做一些铁板,回头看看效果。”
程潜又带着她去进气楼,沈爱立和他们道:“这里的窗子可以换成百叶窗,然后再这里喷水,可以将室外的高温和干燥的空气,预先进行初步的降温和加湿处理。”
后面她再说什么,程潜都听不同,就见小曲一直在点头,心里不由觉得,他们厂长还是有远见。
一个同样构造的喷水室,确实是不必非执着于请沈同志,但是沈同志能带来的,远远不是一个同一型号的喷水室,她确实是有心给他们厂解决问题的。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和厂长提喷水室改造的时候,就存了让他们厂彻底解决这一问题的用意。
等傍晚,将沈爱立送到了旅馆,程潜特地去了一趟厂长的办公室,把今天的事和他汇报了一下。
陆有桥高兴得忍不住站了起来,接连说了几个“好”字,末了还忍不住和程潜感叹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小沈同志,当真是热心肠,还好咱们那天,厚着脸皮和陈主任提了这事。小沈同志要是能给我解决这块心病,那我明年夏天可就能睡好觉了。”
又嘱咐程潜道:“她一个女同志,晚上回去不安全,你可得每天都送她过去,回头我让财务处给你多拨一点奖金。”
程潜忙道:“厂长您放心,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这事我肯定办好。”
陆有桥晚上回家,和母亲说起这事,还忍不住叹道:“这小同志,人真是厚道.实在,上次白霜那样欺负她,她这回来,还这么热心肠地给咱们解决问题。”
陆老太太也觉得,先前是她看错了这小姑娘,和儿子道:“等你们搞得差不多,能抽出空来,请人来家里吃个饭,就说是我请的,是我的一点心意。”
见母亲高兴,陆有桥笑道:“行,我回头亲自去说。”
想了想问母亲道:“白霜那丫头,最近怎么样了?”
陆老太太摇摇头,面皮紧绷地道:“你别管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惯了,还是那个惹事的性子,有得磨,磨不磨得出来还是个事。”
又和儿子叹道:“你说,怎么人家的女儿就这么能干呢?这小沈同志要是我孙女,我真是入土都安心了。”
“妈,你又说这种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陆老太太笑笑,她就这么一个孙辈,以后老大和老二百年,还都是这丫头养老送终,白霜这性格,让她怎么放心的下,有河和有桥以后怕是还有得气受呢!
却没有当着儿子的面说这些,免得回头,儿媳嘉怡又以为自己是怪她不生孩子。
沈爱立在宜县这边待了五天,每天由小曲和程潜带着找问题,后一天外面的大问题没有了,又给他们提议关于织造车间,不用喷雾加湿,而用蒸汽喷射加湿。刚好喷水室也搞得差不多,沈爱立建议他们接一根管子,从加热器输汽管一端通到喷水室来。
和几位技术员商讨到很晚,才将具体的方案给搞出来。
本来准备去食堂吃饭,不想陆厂长就等在外头,见她出来,笑道:“沈同志,今儿不去食堂了,我母亲的意思,上次见得匆忙,这次想请你去我家吃一餐便饭。”
沈爱立忙道:“不用,不用,陆厂长您和您母亲都太客气了,不用麻烦,我在食堂这边吃的挺好的。”
陆有桥却道:“沈同志,这菜我早上出门,家里都买好了,本来准备早些和你说的,看你今天一整天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我也没好过去打扰,就干脆在这截人了。”
程潜也帮腔道:“是的,沈同志,我们厂长等了好一会了,再说,老人家也在家里等着呢!”
沈爱立也觉得不好让老人家白等,跟着一起去了。
同去的还有程潜。
等几人到,陆家这边立即开始上饭菜,显然是早就备好的,就等着人来。
陆老太太一下子握住了沈爱立的手,“姑娘,咱们可又见面了,听说你上次晕倒了,恢复的怎么样了啊?”
“好多了,谢谢陆奶奶关心。”
老太太笑道:“不用客气,难为你,为了纺织厂的事,又专门来跑这一趟,我早就想喊你家来吃个饭,又怕耽误你们的事。”
沈爱立谦虚道:“是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事。”
老太太摇摇头,和她眨眨眼笑道:“不是吧?我可都听说了,你这回还帮忙做了好多份内之外的工作。”
这时候菜上齐,老太太又招呼着她吃,席间,陆有桥和沈爱立聊起温湿度调节的问题,老太太等她们聊完才道:“这温湿度,在我们家还真是个问题,到了夏天,有桥担心厂里温度过高,工人中暑,到了冬天,又要担心我的老寒腿别犯了。”
说到这里,摇头苦笑道:“真是热也不好,冷也不好,一天四季,倒去了两季了。”
沈爱立接话道:“陆奶奶,您有老寒腿的毛病啊?我知道一个热敷的方子,挺有用的,我回汉城以后去找找,给您寄过来,您让陆厂长帮忙给您配齐这些草药,敷着试试。”
陆有桥听见这话,眼睛一亮,问爱立道:“沈同志,你家里也有老人吗?怎么知道的这方子?”
沈爱立笑道:“我哥上半年的时候,摔断了腿,我担心他这个冬天,关节会不舒服,就问一个朋友讨的,我哥说还挺管用。”其实这方子,是沈爱立问刘平的,先前刘平爸爸也是因为摔断了腿住院,沈爱立想着,乡下那边说不定会有什么有用的土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