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湿透的衣角,颜彪不多废话,再捡了叁两件军务回报,要紧事说完便要去换衣裳。
眨眼功夫又空李瑛一人,余晖渐黄,眼前棋局黑白分明。执子杀伐,他却越下越乱,犹豫再叁,终是弃之不顾,长长叹息一声。
叁日后,赵蕴难得起个大早,无甚心思打扮,匆匆喝了碗茶汤,出了宫门便见侯府车驾正等着。
李瑛胡服革靴,银鞍白马,飒爽英姿引人侧目,不乏来往者小声议论,这定北侯休沐的日子还往宫里跑。再撇过头细看,蹦蹦跶跶上了车的,正是九公主赵蕴。
旬假之时,大都是去吃喝玩乐,再不济也躺在家中歇息。故而大理寺今日是门可罗雀,堂内仅留了个案前写写画画的主簿。
他抬眼见着赵蕴,少女豆绿襦裙粉红丝绦,衬得胸前肌肤雪白,差点是被晃花了眼。再定一看,她身后李瑛已紧盯着自己,看起来煞是不爽,忙是点头哈腰道,“李将军,小人就等着您呢,这边这边。”
看押重刑乃至死刑犯的大理寺狱,平日里无刑讯,却只觉幽静过了头些,倒没有赵蕴想象中,凄厉的惨叫、腐烂的血肉等等惊骇的场面。
“听闻您今日造访,里里外外都洒扫了一遍。”主簿手持灯烛,领着他们下了地道,“不过狱中犯人,大都是些将死之人,一般也闹不出些风浪来,哪需您亲自来看。”
“这可是前些日子,用精铁翻修过,保管是大罗金仙也插翅难逃……”
这主簿废话许多,李瑛与赵蕴却皆是一言不发,里叁圈外叁圈逛了个遍,赵蕴甚至强撑着胆子,探头探脑地不住打量。
总算看累了,赵蕴极低声地道,“怎么没有……”
半明半暗下,看得她双眼发酸,视线所及之处,白茫茫囚服都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主簿正滔滔不绝,近些日子京城内偷鸡摸狗的都少了许多,想来是倚仗着西凉军人马,有威慑之用……李瑛只听她小声的抱怨,问道,“什么没有?”
“流萤……”
“宫中犯刑之人,应是都押送于此,可还有疏漏?”
“这,小人手边还有名录,将军还需细看否?”
“要看!”回他的是那不知来历的小娘子,巧的就是,李瑛还听她指令,依言道,“近半年来的名录,都呈上。”
主簿谄媚地连连称好,然心中也犯起疑虑,什么来头?连李瑛都对她毕恭毕敬,总不成是个公主、丞相千金的?
他官场混了多年,迟迟未有出头之日,也懂有些话该问不该问,出了牢狱,老老实实地捧出名录,任他二人蹉跎了整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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