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默许放纵江氏打压母亲,不让大夫进来看病、不让母亲喝药,若不是他于母亲去世时,还想将她献给江伯达做小妾好稳固关係──
他竟然有脸用这样的语气提起母亲。
思绪一下被恨意佔据,她转头看向杨玨,抬头看对方手一扬,还想挥巴掌打来,立刻伸手握住他手腕,使上了劲,让他没法再往下打。
这时候装也没必要了。她勾勾嘴角,在对方诧异目光里冷笑:「谁是你孽子?你勾结权贵行这些骯脏事,傍上江氏那贱人、不惜拋弃我母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当你是我父亲?」她一面说,一面笑,彷彿要疯魔一般:
「你说说,你当初怎么就没掐死我啊,杨大人?」
她笑得愈是灿烂,杨玨便被她吓愣得愈往后退,本欲搧巴掌的手却被她往前一扯,亲自握到颈边握住纤细颈项:「你怎么当初就不掐死我,好让我和母亲去做伴啊?」
杨玨没想她会这般反应,一时愣住了,竟不知如何反应。半晌回过来,才用力一把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杨若一时没站稳,往后便跌了去。
「……逆子!」被她气得竟不知如何回应,他又气又急地,「快把东西交出来!你知道我如何找来的吗?咱们家这些日子一直都被盯着,是他们的人亲眼看着你走进来的,蠢货!」
「他们」是谁?谁的人竟然这样厉害,她被人追踪竟都没有察觉?
杨若看着他气得拿剑直指着她乱挥,愣了一愣,抬头看他急得冒火的模样,本应该要害怕暴露才对,却竟没忍住又笑了起来。那笑声由低至高,甚至都要停不下来,可笑意却一丝未及眼底,叫人胆寒。
杨玨想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只觉得她疯了,可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儿。「让你快把东西交出来!为父、为父说不准还有机会,拿那些东西上去谈判……」
「自作自受!」眉目一凛,她扬声大叫一声,又随之笑得愈发癲狂,「哈哈哈哈哈……杨玨,你自作自受,你以为他们知道了你手里有证据,出去还能让你活着?」
她抬头看他,说到此处,声音又忽地轻柔下来,「不过,若是你现在拿着那些证据爬上去,亲自烧了给江伯达看,说不准,还能留下条狗命……」
「走水了!」
她还没说完,密道门口处便传来杨琿着急的叫唤。少年郎着急地推开门便闯进书房,「父亲、姊姊!外头走水了!你们快出……呃!」
「琿儿!」
伴随他的叫唤而来的,还有他猝不及防的惨叫。
杨玨一愣,眼下终于也再顾不得这密室的东西,回头便朝密道入口狂奔,杨若也反应过来,在后头起身跟上──一路跑回密道入口,抬头只见原来的书房已要被大火吞没,黑衣人正横刀抓着杨琿的脑袋,毫不留情地下手划开他脖颈!
「琿儿!」杨玨撕心裂肺地上前接住仰倒于地、连叫声都发不出,已然倒在血泊里抽搐着奄奄一息的儿子,手足无措,双手沾染的尽是他颈间冒出的血,惊惧得眼泪直落,「琿儿,爹的琿儿啊……」
一刀毙命。
杨若愣地直瞪大了眼,恍惚竟感觉四周好像一瞬寂静了下来。
她侧过头,看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暗了,可短短不过一个时辰,眼前却已是一片火海滔天。
外头还不时传来惨烈惊叫,杨琿惨遭割喉,可还没死透,只是话都说不清明,颤巍巍地看着杨玨,又回头想看她。看那嘴型,好像想说的是「父亲」和「姊姊」,还有……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