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说话,她只好先开口认错。
“大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撒谎,凌庭萱手上的伤,确实是奴婢做的,但奴婢只是为了抗御,并不想给大人惹是生非。”
“你确实做错了……”
他一步步逼近她,将她抵在中柱,“但你不是错在撒谎,而是用刀不稳,只伤了她的手,她是深闺女子,面对你的袭击没有反抗之力,你大可往两侧稍用力,将她的手指砍下一只。”
江晚渔打了个寒噤,她这是第一次亲手伤人,刺向凌庭萱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还在惴惴不安。
听祁屹这么一说,她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害怕极了。
可此前她让红西切掉刑部官差的命根子时,却一点也不怕。
果然,她的胆子还得多练练。
“奴婢头次实战,下次定能做得更好。”她认真地扬起小脸。
这回答,像是他手底下的兵。
他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禁抬手帮她挽了挽发丝,“无碍,我自会教你,待你毒解后,就要与我一同练武,这几日在玉笙居,你还是多休息,免得到时候喊苦喊累,我可不会怜惜你。”
她也很自觉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奴婢知道啦,请大人放心,祭奠还在进行,大人是家主,还是不要缺席太久才好,免得落人口舌去了。”
“嗯。”他横腰将人抱起,小心翼翼地放上床榻,“我也免了双溪和青雨的跪拜,让她们过来照顾你,若是有事,便让她们会知我,我马上过来。”
“好呢。”
送走祁屹,双溪和青雨匆匆进房,还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姑娘,方才可算是吓死我!”
“是啊,若不是小姐去与大人说,姑娘就要遭那凌家人的欺辱了!”
她拿起枕边已经清理干净的暗刀,舒眉一笑,“我不是从前的我了,若是独处,凭她伤不了我,你们俩莫要担心。”
双溪和青雨拉过小凳子,边给她剥橘子,边说自己在祠堂外听到的宾客议论之言。
多是一些赞许祁屹的恭维话。
但众多恭维话之中,还夹杂着她想要听到的好消息。
“姑娘可知,都城外现在都传疯了,说是那几个被切了命根子的官差,是被冤魂恶鬼找上了门!那冤魂恶鬼好像还是个女子咧,我听到的时候身子都发麻呢!”
“可不是么!他们都说,那几个官差早前干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如今算是遭到了报应,那恶鬼说自己很冤,还留下了话,她还会继续找残害过她的人复仇!”
江晚渔唇角凝起一丝笑意。
看来,她交代红西办的事情,红西已经办妥了。
那日她给了双溪一张纸条,纸条里写着,买通都城的乞丐,让他们将刑部官差被切命根子的消息传遍都城。
并且,还要添油加醋。
刑部想要封锁这一消息,她绝不允许。
都城百姓最是信鬼,只要传得够凄惨,他们就会重新注意到江家的冤案,朝廷也会重视起来。
况且,江家冤死之人远比传闻中更为凄惨。
做事前先造势。
这是她年幼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以前年纪小,只是将一字一句印在了脑子里,并不知是何意。
没曾想今日却用上了。
甚好。
戴孝七日间,祁屹每日都会留在玉笙居用膳。
用完膳后,他把江晚渔抱上床榻,叮嘱好双溪和青雨轮流守夜,便回主院歇息。
有他和两个小丫鬟的照顾,还有秦爷爷时不时过来走一圈,她身子虽中着毒,但气色却一天天变好起来。
自从面馆回来之后,祁屹对她是越发好了。
事事以她为先,像护着易碎的玉一般,生怕磕着碰着。
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凶,陪她写写画画,还陪她坐在院子里,虚耗时光。
她差些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那段日子。
若不是知道他在心中是如何想她,她怕是已经沦陷下去了。
这日,她醒得有些晚,明明昨夜早早就歇下,却总觉得精气儿跟不上。
从床榻上爬起时,小院外垂柳里的鸟儿已经落在枝头,叽叽喳喳高歌。
她靠在床边听着,心却不知飘去何处。
就连双溪端着药进来,她都没有察觉。
‘哐当’一声,瓷器掉落在地,她才被这道清脆的声音拉回现实。
回过来,入目便是双溪错愕的脸,以及洒落一地的药和瓷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