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见了吗?一个我相处三年的国中。
如果说了再见,是为了下一次的再相见,那为什么我对「下一次」的期待却没有任何喜悦。
说了再见,我们还能再见吗?
她离开那天没有跟我说任何再见,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我,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却让我有如看见滔天巨浪在她眼中翻搅着。
直到她消失在我视线时,我还是没说再见,因为我知道说了再见不一定会再见,有了期待未必真的会出现期待,既然这样有些东西就留在心里就好,就当她始终存在着就好。
那封信一直到晚上时才拆开来,拆信当中的感觉不太好形容,就像是拆炸药一样,一个不注意就会爆开来,然后我就阵亡了,又或者像是珍贵易碎的鑽石一样,随便一碰就破了。
信的开头属名是我,一个我用了十几年的名字就这样呈现在我眼前,从字体看来不难想像,她写这信时用了多少心,每个字跡都充满着感情。
to阿杰: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多,这时的你应该睡了吧。在我写这信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跟你之间的差别,我想你或许很难体会吧,如果是,当我正在用功唸书时,你在做什么呢?其实这是不公平的,就像我不想唸书却非得唸书一样,因为我无法选择,现在这是我唯一选择,我并不知道该跟谁说,又有谁能听我说,我想就只有你吧,感觉很遥远的「男朋友」,我刻意用「」符号匡起来,是因为这是特别的。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被符号被束缚了,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不是在「前段班」的,但我无法选择,因为我已经选择了,不是吗?
如果可以,我很想再回到跟你看油桐花的那天,而我也始终没跟你说声谢谢,总是配合我的任性。现在是六月,但我却老活在五月,因为五月有雪,你是最清楚的,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五月的雪,五月的天,当我这么想时,总是会随意哼起几个小调,五月的雪五月天,五月油桐满絮飞,这是当时我在火车上写的笔记你还记得吗?只是这旋律我却没能唱给你听了,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说那是歌,但我没有曲,若说它是诗,似乎又太为过,所以,就叫它「字」吧,我不是很喜欢给东西定下什么,那感觉像是被束缚着一样,因为我是不自由的,所以我希望我的字可以是自由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养成写笔记这种习惯了,我想是无形中的吧,你呢?你会有习惯吗?
习惯一但养成,就再也戒不掉了,只不过即使我每天都在看书,我却还是没有养成习惯,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是因为我不喜欢吧。
这几天教的国文课中,文字是歷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而歷史是探讨过去文字伟大的发现,这意思其实我是一知半解,我只清楚昨天的是歷史,下一秒之后就是歷史,当我写完这信后,这样的我也会变成歷史,那我们呢,会不会也成了歷史呢?我希望我是被人记住的,所以我留了文字给了歷史,因为我想给你留点歷史,当你看到时,现在的我就成了未来的我的歷史了。
而我成了你的过去,我也不在你的未来。
当我写完后没多久就要考试了,虽然说是考试,但说穿了只是在我无法选择的人生上多了一个藩篱而已,而这藩篱我攀不过,并不是因为太高,而是因为,我累了,不管考出来是好或坏,我都要离开了,一个叫做台北的地方。如果你问我那是个怎样的地方,我只能说,那是个会让我忘掉自己的地方,听说台北很大,也许会因为这样而大到迷失了自己吧,如果那天来临时,那你会记得我吗?
五月的雪五月天,桐花满絮飞,油桐何坠何时谢,洒落等谁捡。
我望那天是片灰,朦胧却不见,我盼这天该落雪,何处才是边。
你朝那晃只是天,灰色看不见,你想哪往该是边,何处才是天。
是雪是瓣我不在意,是灰或澄我早有底,当五月满是雪时,又有何分别。
给我的思念,曾经几月天。
by陈亦铃/20
写信时间是六月二十,她生日的前一月,我才想起去年我帮她过生日的情形,只是这一切真的变成歷史了。
「我们,到了尽头了吗?」
「是的,这尽头的我们,就是成了歷史。」
我们的歷史;歷史的我们。
我还停留在那段没有曲或不算诗的「字」中,看阿看的才发觉我居然哭的乱七八糟的,信上的字因为泪水关係显的有点模糊,我把信又照原本形式折好,轻轻的放回信封中,突然有种被淘空的感觉,一点一滴,慢慢的就像灵魂都随着这信的结尾,也跟着不见一样。
原来,这就是离开。
只是说再见的人不是我,没有说再见的人却也是我。
再见了,亦铃。
*曾经几月天,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