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明嗤她。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恶魔。
总监虽是见识过大场面,要面对变态连环杀手也没觉得怕,却被一个女人吓得不轻。他说,“你们杀气太重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拍出来的东西不对路。
景明明说,“没事。她会变脸,你放心。安排好摄影师给我们就行。我们赶时间。二十分钟必须拍完制作完,安排上滚屏。”
总监:“……”
肖甜梨穿的裙子很优雅淑女,是正装,上身包裹严密,只是露出一双手臂,而裙子如水紧贴肌肤,垂垂坠坠,轻缀于她脚踝。她穿了一对三厘米的银色坡跟鞋,手臂上挂一只小小的银色袋,然后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得很密实,只露出一点点脸的洋娃娃。
肖甜梨将洋娃娃抱到景明明面前,不停地抖洋娃娃,让它不断地眨着蓝眼睛。
景明明:“……”
他将她拂开。
总监头都大了,一滴汗滑了下来,他赶紧擦去,“景队,啊,不不,景……景先生,你这样不耐烦景太太,演不好戏的。你们得入戏。”
肖甜梨对着总监妩媚一笑,道:“不怕,景先生也是会变脸的!”
总监一个头两个头,领着他们走出去,进入西餐厅的旋转餐厅。那里是透明玻璃制造出来的隔空层,下面是凌空的。此刻,全是酒店安排的员工假扮成的一个个的家庭,以此作背景。
为了显出情调,还制造了一些干冰。
肖甜梨看了,忽然很高兴,竟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围着白色的烟雾轻跳,抱着孩子,回头对景明明笑。
那一笑,干净纯粹,美好得令人心动。她眼睛笑意涟涟,脉脉含情,带着小女孩才有的腼腆羞涩,与新婚夫妻间才有的那种妩媚与风情。她笑着喊:“明明,快来呀!”
景明明望向她时,也是万般柔情的。
摄影师心头一震,灵感涌至,早按下了快门,捕捉到了两人对视时,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幸福与默契。
肖甜梨轻声说,“今天是我们的共同生日呢!明明,我看见你送我和宝宝的蛋糕啦!好大一个呢!”然后俯下身来亲了亲宝宝的额头。
那个玩具是高仿真人的,还有发声装置。此刻,发出婴儿清脆的笑声。
景明明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俯下脸来,但他犹豫了一下,唇正要落在她眉心之间,她一笑,脸扬起,她的唇就含住了他的唇。
只是轻轻一触,她就离开他了,呢喃:“明明。”
景明明只是看着她,眼温柔,他没有别的话。
明明是演戏,但他耳根都红了。
摄影师一边看录像回放,与拍到的硬照,一边叹:“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真正有情的有情人了。”
总监无语地揉了揉眉心,“他们会变脸!”
摄影师摇了摇头道:“虽然是为了引变态出来,但这样的默契,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他们即使不是真的情人,也一定很熟悉对方,熟悉得如同自己。相信我,他们的感情不是假的。”
总监斜了他一眼,“明明是我们的船遭了难,遇上了变态连环杀手,还不止一个。但你居然不怕!”
“你不也不怕吗?!我们是属于船的,船在,人在。现在有人要破坏我们的家,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总监看出外面的海洋,海洋蔚蓝。船一直没有停,突然停船,只会让疑犯起疑,陷入疯狂,甚至会刺激到他们随意杀人,不再躲藏。所以,船长只能让船继续乘风破浪。
总监看了眼远处已经隐约可见的黑点,那是他们要停顿的岛屿。离到达岛屿还有四个小时。希望警方可以在这四个小时里找到变态连环杀手。
景明明接过洋娃娃玩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了婴儿车里,还体贴地将婴儿车的兜帽围起,还做着哄宝宝睡觉的活,轻声哼摇篮曲。
他就坐在婴儿车边,对着里面的宝宝唱歌,他眼温柔,动作轻柔又爱怜。
肖甜梨凝望他,此刻的景明明细腻得令人心肠发软,心尖发颤。
他微低垂着头,浓密的眼睫层层迭迭,随着他哼唱而微颤。
其实,她都知道,他是唱给自己听的。
说起来,她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她小时候有一样东西很怕,就是鬼。偏偏越怕就越想看鬼片啊!
那会儿的阴阳路系列,李心洁的见鬼,办公室有鬼,林正英系列,港台的鬼片输出十分强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怕早已不是九十,千禧年代,那些鬼片依旧又经典又好看。小甜梨又想看,又怕,还因她性格特殊,不像别的学生可以一群人一起看,一边怕一边笑还一边吃爆米花。
她唯一能找到的,陪她看鬼片的就是竹马景明明。
可是看完后,就很惨。刺激过后,到了晚上睡觉时,她就吓得不敢关灯,也不敢睡了。
还是景明明了解她,晚上从她楼下偷偷爬进来,哄她睡。
那时候,她的房间在二楼。他就从水管爬上来,她高兴地接他上来。每次,他都在阳台上跨过去,轻声对她笑说,“小妹,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每次白天陪她看了鬼片,那晚上他就会给她带吃的,玩的来,有时候则是一枝花。
肖甜梨记得,有一次,他给她拿了一本有声书,一翻开,打开按钮,就会有侍者唱生日歌。是一本关于生日主题的英文绘本。
他哄她睡,给她唱生日歌。
七八岁的小姑娘,揪着他的手指,软软地说,“哥哥,我又想过生日了呢!我们是同一天生日,我们可以要一个好大好大的蛋糕!我想要一个五层以上的大蛋糕!”
她说得眼睛晶晶亮,唇边还有口水,而害怕恐惧再不见了。
景明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好呀!那以后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过生日。我让我妈妈给咋们订一个超大的蛋糕。”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五层太多了点,吃多了甜的会蛀牙!要不,我们要两三层的,好不好呀,妹妹?”
“好!”小甜梨伸出手来,勾了勾他的尾指。
景明明心都软化了,他这个妹妹平常总是在心里立着一堵墙,对谁都很凶,却只有对着他时,才会露出依恋与脆弱,才会变回那个几岁的小孩子。
他给她唱安眠曲,哄她睡觉。
可是唱着唱着,又变成了更为幼稚一点的摇篮曲。小甜梨拽着被角道:“我不是小宝宝了呢!”
景明明打趣,“你就是个小孩子啊,和小宝宝也差不了多少。摇篮曲挺好,催眠曲,睡吧!”
想到这里,肖甜梨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寻常时难以窥见的温柔,她说,“你从前就是这样哄我睡的。明明,如果哪一天,你成为了爸爸,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景明明怔了怔,依旧是笑着的,看着宝宝时眼专注而温柔,但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侍者将蛋糕推过来一点,肖甜梨站在巨大的五层蛋糕旁,巧笑倩兮。
景明明一怔,也站了起来,手搭在她腰上,侧过脸来看着她,而她看了眼蛋糕,又转回视线,对着他笑。
俩人一起,手握着手执着刀,切开了那只蛋糕。
肖甜梨在他左脸颊抹了一块奶油,然后咯咯地笑。
他好脾气地将切好的蛋糕递给她。
她接过,尝了一口,是粉樱花蛋糕,甜而不腻,好吃得可以令她呱呱叫。她和他咬耳朵,“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甜点蛋糕真不是吹的。可惜了!要不是还得抓坏蛋,我可以坐在这里,一个人慢慢干完它!”
景明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说,“抓人的事,我们来做。你又不是警察。你实在喜欢,就坐在这里慢慢吃得了。”顿了顿,他又补充,“我是认真的。你要不就坐这里慢慢品尝。”
她正要说话,摄影师和总监走了过来,说,“我们已经有足够多的素材了。会马上进行剪辑,你们的互动是一分钟的视频;别的家庭也有,所以你们也有。视频加照片会随另外九个家庭一起在游轮内的所有屏幕里滚动出现。”
到了这个时候,肖甜梨却有点犯难,“虽然我们很默契,但万一C的嗜好就是与众不同,看中的却是别的家庭,那也很不方便。”
景明明想了想,说,“把我们的视频,放在第三条播放。”
肖甜梨笑了笑,“既然要做诱饵,就做彻底。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吃,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我和你再出去手挽手到处荡一下。”
景明明思考了一下,对总监说,“我们需要密集曝光。你们做一个搞笑插曲,就说她这个好吃的小新娘,还在餐厅和蛋糕作战。我们是度蜜月来搭乘的游轮,还带着孩子,将会在地中海的某个海岛举行简单的海岛婚礼。”
肖甜梨重重地捶了他一拳,“可以啊!景明明!你很有想法嘛!”
景明明几乎要吐血,直接给了她后脑勺一掌,“下次,你别用拳头砸我心口。真的会被你一拳捶死!”
总监:“……”
摄影师:“……!”果然是友爱的一对啊,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