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野心,可比萧老台丞或鬼先生要高得多啦,连他们那样的人都未必敢作如是想,放眼世间,谁又能办到?少年昏昏沉沉地胡思乱想着,直到蚕娘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
“……我曾经对自己说,若胤野那丫头来找我,我就替她报仇。
”小小的女郎咬牙轻笑,难得露出一丝苛烈的情。
“就当是我为来不及出手救她夫君,所致上的小小歉意。
”这个疑问,其实一直存在于耿照心中。
以蚕娘的武功,就算不能插手武林事,要在危急关头救出胤丹书一家三口,并非全无可能--“不得插手武林之事”此一条陈要如何解释、遵行,本就取决于蚕娘的判断,她出手救过雪艳青、救过耿照,对付使青狼诀的青袍怪客,显然“如何遵守”有着很大的模糊空间。
对照现今她时时懊悔低回的模样,当年之未救似非不为,而是不能。
果然蚕娘点了点头,垂眸道:“那时,本门遇上一个极厉害的对头,那人潜入桑木阴在东海的据点,无声无息杀光了所有人--你该不会以为几百年来点滴不漏监控七玄,靠蚕娘一人就够了吧?我们这一派,原本是人丁兴旺的唷!“等我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啦!撞着那人正要抽身,便与他打了一场。
谁知他不是失风被逮,而是在现场布置陷阱,专程等着我的,我一时失察,被他打成重伤,本门至宝也被夺走啦。
幸而历代蚕娘保佑,我拖命逃回了宵明岛,直到现在,才又重新踏上东海道的土地。
”蚕娘博通百家,武功深不可测,那人竟能将她打成重伤,虽说用了阴谋诡计,这份能耐也是当世罕有。
她在与世隔绝的宵明岛养伤,错过了拯救胤丹书的时机,如此巧合,也只能说造化弄人,天亡狐异门了。
“是啊,这也太巧……”蚕娘忽然闭口,睁大明眸,仿佛想起起了什么。
耿照不敢惊扰,静静坐在一旁,半晌蚕娘叹了口气,喃喃道:“若能多想起些事来,那就好啦。
是了,刚说到哪儿啦?”“说到胤丹书。
”两人又随意聊了会儿,多是三十年前的武林掌故之类,耿照却心不在焉,不住转着别样心思。
蚕娘说老胡传授的“无双快斩”,脱胎自狐异门嫡传的“天狐刀”。
这路刀法连胤丹书都是跟妻子学的,据说临敌罕用,讲起鸣火玉狐的成名武功,多半想到百毒不侵的水火真气、得自死魔医怪的杀剑活刀等。
胡彦之与鬼先生能使天狐刀法,定与胤野脱不了干系。
--鬼先生,会不会就是老胡?这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恍若冤鬼缠身。
能与之相抗的,除了和老胡同生死、共患难的过命交情,还有最后一道有力的屏障。
按蚕娘所说,三十年前狐异门覆灭时,胤丹书夫妇的独生爱子约莫三、四岁的年纪,可能还要更大些;他若未被鹫峰杀死,如今该是三十出头的青年。
耿、胡二人结拜时叙过长幼,老胡自称廿五,就算酒色不禁、奔波风尘,脸天生比别人老,也决计没超过三十岁,不会是狐异门的遗孤。
“他能教我无双快斩,旁人也能教他天狐刀”--思虑至此,看似解了套,却又衍出另一处症结:要揭开鬼先生的真面目,老胡恐怕是重要的关键。
就算他不是狐异门的人,也必与鬼先生有关。
蚕娘看出他思不属,轻轻打了个哈欠,揉眼道:“快天亮啦,老人家要补眠,睡眠不足对皮肤可不大好。
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坏丫头,背地里都嫌我老呢!唉。
”踢掉便鞋,揭开锦被钻进去,与媚儿并头而卧。
耿照差点没晕倒。
“蚕娘!睡这儿……不太好罢?”且不说天一亮侍女们进来看见,光是媚儿醒过来,怕又是一场骚动。
蚕娘裹被背过身去,把脸蛋埋进了媚儿雪白温香的奶脯间。
她的脸比女子的柔荑还小,更衬得媚儿双峰巨硕,细小的白发女郎仿佛对这两只“枕头”间的腴缝极是满意,美得扭动小腰,小脸在她乳间翻来转去连蹭几下,浑圆的屁股一翘,自锦被上浮凸而出,曲线之诱人、尺寸之小巧,竟无半分真实感。
“蚕娘睡这儿有甚不好的?你睡这儿才不好!去去去,客满啦!明日再来,包管向隅!唔……好软、好香哟!这丫头真是……呵呵呵……”--你逢人感叹“可惜不是女孩子”就为了这种事吗?这是什么嗜好啊!想起她本领通天,实在轮不到自己操心,正好把雪艳青跟媚儿这俩烫手山芋一股脑儿扔了给她。
耿照本欲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忽听蚕娘闷声咕哝,如吐呓语:“……雪艳青……在那里……你记得……别让人……”“可以把脸移开再说话么?呼噜呼噜的我听不见。
”“你一点都不可爱。
”她恋恋不舍地止住“暖枕”的动作,歪着精致的小脑袋道:“我说,雪艳青那丫头蚕娘不方便带在身边,先把她藏在那里。
你记得天亮前给她挪挪位子,别让人给发现啦!”耿照听得眼都直了。
“那里……是哪里?”“喏,就是那里呀!”蚕娘嘻嘻一笑,葱芽儿似的指尖往门外一比:“前头山顶上,有间又红又大、金碧辉煌的四方阁子,那儿房间多,我给雪丫头找了间宽大舒适的,里头有个水灵水灵的丫头,雪肤花颜,脸蛋儿美得真是没话说哟!还有还有,她那双奶脯又大又绵,比媚儿丫头还要丰满……”◇◇◇(可恶!)他“砰!”一声破门飞出,身形已在檐外,坠下的瞬间足尖微点,整个人掠上墙头。
借着月光远眺,果然前方山坳里灯火通明,谷中仿佛掘出巨大的黄金矿脉,黄澄澄的光晕由下而上,映出曲折的棱峰,当中矗着一座彤艳高阁,无论是主体的丹朱抑或妆点的金绿二色,俱都溶于灯华里,同成为这伟大辉煌的一部份,正是皇后驻跸的栖凤馆。
从方位推断,媚儿所在的这座温泉独院在栖凤馆背面,两地相距甚远,当中山路高高低低,夜里并不好走;此间耿照从未履至,故尔不知。
他辨明了方位,不敢再作停留,忙施展轻功,朝栖凤馆掠去。
他的轻功出自明栈雪调教,深得天罗香“悬网游墙”精要,于廊庑墙檐间趋避若飞蛛,然而长途跋涉,悬网游墙便无用武之地,靠的还是碧火功的悠长内力。
山谷四面夜幕低垂,却是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再过半个多时辰天际浮露鱼肚白,栖凤馆里外开始有人走动,便似明姑娘那般出鬼没,也不能进出如无人之境。
更何况馆内还有剑法超卓的任逐流,皇后娘娘身边,亦不知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
蚕娘把他带到媚儿处已够匪夷所思了,不辞辛苦把雪艳青弄进栖凤馆,简直不知所谓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