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那张传票暴露了这个人的行踪,流寇们不识字,就买了纸请了西城的老者写了字,还威胁一番不得将消息泄漏出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老者以前在私塾里给那欧阳小姐教过书,所以第二天这老者就登门主动交代了事情。
通过他的描述和摸点,我带着几个人找到了这里,然后化装成各色人等混进了荣聚站。
那个异常生疏的面孔,混在人群里和普通赌徒没啥两样,唯独下巴左侧有一道厘米长的疤痕比较容易辨认。
猎物已经出现,我们的人也都注意起来,吩咐了守在外面的兄弟,便各自站好了点。
疤痕脸出来的时候,杜宝来率先带人围了上去,几人不由分说上去就是将来人一顿殴打,然后将他带回了歇脚地。
流寇和真正的土匪还是不同的,这业余的和专业的一碰上,双方高下立见。
疤痕脸开始还想反抗一下,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可当进了门里后,便顿时大惊失色、脸上露出巨骇。
横在他面前的是几支一水的长枪,下山的时候就担心路上会遇到事,所以走的时候自然是带了枪的,而且路远为了壮胆,我还特地交代带了两挺冲锋枪,还有数颗手榴弹出来。
疤痕脸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种阵仗,顿时吓坏了,当我一提到欧阳小姐的名字,他便知道了来意,慌慌张张的连夜给我们带路。
欧阳小姐是被关押在了一处山坳坳里,几间破败的庙就成了流寇们的藏身之所,路口放了一个简易的栅栏。
我们一行十人都是门内的行家,这方面已经很熟练了,分了两人站岗望风,又分了两人占据了制高点,剩下的人则顺着门路摸了进去。
里面的篝火快熄火了,可以听见还有人在说话,自然是让那个疤脸去敲门,当然他的背后是黑压压的抢眼,只要他敢耍花招,身体必然会变成窟窿洞。
疤脸很配合,很快就问出了姑娘的藏身地,原来是被关在了旁边破败的牲畜房里。
我手一挥,那边林悦悦带着两个人,就摸了过去。
想来这伙流寇也没想到会有人敢闯进来,所以那边根本没有看管的人,不一会林悦悦就拉着一个大姑娘出来了。
一行人都是大摇大摆的,根本没把这伙人放在眼里。
当里面的人发现不妙时,有的想要喊人、有的要抄家伙,一下出来了十几个人。
可是我和杜宝来早就准备好了,二话不说,撂倒了最前面的那个领头人。
这时原先分在外面的人,朝天就是一通枪响,再加上疤脸赶忙要他们放下武器,里头的人被枪声吓得屁滚尿流,只得纷纷举起了手,只有三两个从后面熘走了。
这些流寇们的武器真的很简陋,捡起来一看,只有几条猎枪能吓唬人。
剩下的事情,弟兄们已经知道怎么做,把他们全都反绑了双手,带了回去。
一路上林悦悦拉着那姑娘的手,一边安抚一边还不停轻抚着她的背,平复她的情绪。
欧阳小姐估计几天没见到女的了,遇到悦悦这种恩人,自然是一阵亲切,把她当成了大姐姐。
第二天一大早,带上欧阳婉儿小姐,又押着一帮流寇就进了欧阳老爷的府上。
这几日不见,欧阳小姐不觉削廋了些,惹得那欧阳老爷一番疼爱,父女二人亲情了几句。
欧阳老爷方才意识到是我们这帮‘生意人’帮他救了女儿,自然是感激涕零,一番寒暄下,当下即刻便与我签下了华阴一带的供销买断协议。
这第一批就是800斤灯油可带走,并且欧阳明豪爽的如约献出了1万块大洋。
生意是谈妥了,不过这些流寇的处置是个大问题,再怎么可恨,也不能说把人杀了了事,并且摄于我们这伙人的强悍,流寇们直在府上一跪不起,请求原谅。
欧阳老爷也没了处置方法,想将他们送给官府,但是官府也不收。
其实这些人都是流民,活不下去了才成了流寇,我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想亲自处理这些人,欧阳明也乐得有人接手,便不在过问。
于是我干脆和这伙人实话实说,想让他们和我们一块上路,我们有钱有枪,还是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的,除了少数已经有家室的不愿离开,其余居然多数人都同意了。
之后在欧阳婉儿小姐的帮助下,她为了报答我们,当然主要还是悦悦在里头起了重要的作用,所以在她的引荐下,我们又从邻近的商家订购了1000斤的菜油。
之后在佛坪又等了两天,派去寻楚云飞的人回来了,说是见到了老二的人,说他换了不少大洋出来,并就近一路上全部换成了粮食。
因为带上马车粮食行走,路途不便,就相约和我们在下一站华西镇碰头。
这没几天下来,那欧阳小姐和林悦悦已经很熟了,了解的多了才知道,原来他家是少数民族。
她说之前是要去她姑姑家,在湖南醴陵那边,还说林悦悦和她在那边的一个表姐林娥很像,所以才对林悦悦有诸多好感。
林悦悦当然不是笨人,一方面两人确实聊得来,另一方面也知道这在汉中多一个这样的朋友,以后都会很有帮助,所以她对欧阳婉儿表现的也格外热情,还邀她有空去华山玩,乐得对方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
一直到我们走的那天,也是她亲自送我们出城的……..两天后,我们一行人到了华西镇,镇上好不热闹,一打听才知道恰好赶上了三台寺的庙会,而且正值那秦腔戏班子的名角朱玲儿要摆台唱戏。
上一次听到她的名字还是一个月前了,记得那次是在风雷镇华山脚下,此女表演的是《辕门斩子》的戏,扮演的是英姿飒爽的穆桂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次就有人说她们秦腔班子会到汉中演出,没想到一个月后,能在这里碰上,估计她们也是回去的路上,顺带演出赚点钱的。
林子里的大路上和老二楚飞云碰上了,他带回去的粮食,加上我手里的油,手上的货一下子多了起来。
本想双方合在一处回去,但又心痒痒地想去玩一玩,之前那朱玲儿因为化妆遮住了真实的脸就没见着真人,但人们都在说她长得漂亮,所以心里忍不住的想一睹名角的芳采。
楚飞云带出去的有十几个兄弟,加上我带出来的十几个兄弟,两队人马加起来足有30多条枪。
而且他还找了一批人跟着运粮,加上我带上的十几个以前的流寇,这一下子人不可谓不多,所以路上也不太怕会怎样,但终归粮食加上油,还有那欧阳老爷给的1万大洋,所以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就分了20多条枪跟上老二继续往回走,而我自己则只留了杜宝来还有其余几位弟兄一起玩一玩。
带出来的冲锋枪留给了老二,这家伙火力足,就算碰上了硬茬也不会吃亏。
而手榴弹则我自己留下了,因为没人会用,就算交给楚飞云,也怕误操作出事,还不如我带上比较方便。
然后就是林悦悦,好讲好说才让她跟着老二一块先行回去。
华西镇旧有三台寺,极大,高低三层,占地数百亩,有打马关庙门的说法。
等到了演出的这天,戏台前人山人海,闻言得知这是周至秦腔班子在华西进行的最后一场演出,而且那朱铃儿居然是哭着上场的。
这大好的演出,有这么多人捧场,这女人为什么还哭哭滴滴的,这简直和上回看到的太不一样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咋回事,谁知一问才知道这背后的缘由。
原来是散戏之后,女主角朱铃儿将会被驻防王总办收为第某房姨太太而留守华西。
王总办所驻地域都有夫人留守,人称王总办为三不知总办,即不知自己的钱有多少,不知自己的兵有多少,不知自己的老婆有多少。
总办有特权,说了戏班的人要不答应亲事,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华西。
这朱铃儿当然不干,可铃儿的叔叔劝慰侄女说,戏子的命运多是如此,能当有钱人的妾就不错了,让朱铃儿认命。
朱铃儿认命,戏班的人可以拿到三百大洋,十几个人将这钱分了,保全性命各奔前程。
这王总办是何许人也,继续追问才知道,他名叫王范桶,是第一绥靖区的师长冯钦哉的远房小舅子,正因为有冯师长这颗大树,真是饭桶也能鸡犬升天,仅有百十来人的队伍,就敢自封镇安、月河、曹坪一带的保安总队长,人送王总办。
这王总办为非作歹惯了,平时每到一个地方就危害一方,惹得天怒人怨敢怒不敢言,几处的县官慑于冯师长手里有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朱玲儿终究只是个女子,怎能斗得过这伙人,眼见着她在台上苦着脸还得卖力表演,我不禁对她生出了怜悯之心,实在不愿意看到一颗好白菜被饭桶糟蹋了。
当然更深层次的东西其实也是爱美之心在作祟,非常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美人到底长啥样,如果再能和她发生点什么就更好不过了,男人的那点心思嘛,自是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加上杜宝来,跟着我过来的一共有6人,一众人中,杜宝来最先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始蛊惑着其余人要干一票大的。
但我们人少是一个头疼的问题,不过好在那王总办身边也只带了十数个人而已。
此事需要谋划一下,我朝其中两人使了眼色,让他们去外头牵马过来,以备不测时接应我们,剩下的杜宝来和另外的两人需要配合我对付台下拿枪的人,当然重点是解决王总办,以及救出朱玲儿。
锣鼓响起,台上穆桂英和杨宗保又是激战正酣,台下的人看得也又如醉如痴,丝毫没有人察觉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一场混战。
随着一阵马啸声疾驰而来,那先头牵马的弟兄已经杀了过来,「砰砰」几声枪响后,那守在门外的炸碎们应声倒地,一时间看戏的人们纷纷乌压压的一通作鸟兽散,三台寺内一下变得鸡飞狗跳墙,立刻乱了起来。
看戏的王总办听到枪声,心里一惊起身慌忙掏枪,还指挥身边的人过去还击,可还没闹清楚土匪从哪儿来,就被从人群中走出的我一击毙在台脚。
杜宝来和里面的两位兄弟反应也很快,枪声一起也是猛打猛追,不一会那跟随的小喽喽们已应声倒了五六个下去,只剩下退到墙边站着的五六个人还在负隅顽抗。
枪不长眼,任他们还击,搞不好会伤及无辜,我一个机灵,瞬间便摸出了一颗手榴弹来,倏的拉掉后盖,朝远处扔了过去,很快轰隆一声,连墙都炸塌了,何况是人。
看着王总办死狗一般躺在地上,那朱玲儿心内大快,不由得对开枪的我多瞄了几眼。
台上的杨宗保、杨六郎、老太君早已全跑得没影儿了,只一个美艳无比的穆桂英呆立其上,她的戏装依然如上一次流光溢彩,可是那情却比上一次更加魅力无比。
我手里的那把手枪还没有收起来,她见我看着她,也不胆怯,花枪往身后一别,兰花指冲着我一点说,「嘟!来将报上名来」我心里一乐,心想这女人还真有味道,她不仅不怕土匪,还居然玩兴大起,便觉得有戏,于是双手抱拳学着回了一句说,「末将段启生是也」见我和台上的女戏子斗嘴,下面众弟兄也乐得站在旁边跟着起哄,尤其是那杜宝来,他肯定也知道这朱玲儿是远近闻名的名角,如今对方却乐得和我耍玩,不禁更佩服起我来。
「他们都跑了,你为啥子不跑?」只见那朱玲儿顿时泪光莹莹起来,「我没处跑」呵,这一句十足的女儿态可真够惹人喜爱的,只要是个男人恐怕谁都会生出同情来,更何况已经想将这朱美人占为己有的我了,不过我还是随口问道,「你就不怕我会对你不客气?」见我盯着她看的出,对方不由得也和我眉来眼去了一下,嘴里更是呢喃道,「你不会的」「那可不见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女人不怕我,而且好像对我也有那意思,反正我就是冲着她来的,这朱玲儿既然看穿我的心思也不回避,那不要白不要,干脆直说出来,「那你跟我走吧」「跟你走就跟你走」朱玲儿差点就被那饭桶总办抓去当了小妾,她心想自己反正只是个女人,于其差点被逼迫还不如跟着眼前的男人,就当是以身报答恩情也好。
打定了主意,美人一时间变得秋波流转起来,那英气的戏装配上略微的风情,忍不住让人想上去爱抚一番。
这时那最先进来的两人已经牵了马过来,我先一步上马,然后一伸胳膊,朱玲儿也顺势骑到了马上,两个人骑着一匹马,穿街而去。
「明天林子里碰头」一句话说完,我带着朱玲儿风驰电掣地出了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