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她支颐着脑袋,愈发愁眉苦脸,“嫂嫂向来循规蹈矩,哥哥更可怖。”
“说的你叁哥哥像是吃人的魔头似的。”雁儿嗤笑一声,突然惊觉不妙。她盯着兰兰,只怕她下一刻就要说出你带我出去云云。
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未这么说。她满脸愁云惨雾,诉苦道:“我病刚好,女官就奉哥哥的命令天天教我念书,耳提面命,真是苦不堪言。”
雁儿暗自好笑,想起此前程靖寒说的话,劝道:“女子不比男子建功立业,但有些学识总是好的。”
“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兰兰扑闪着眼睛。
“那是男子撰书专用来唬女子贤良淑德的。”雁儿灵机一动。
她似乎被说动了,继而又感叹道:“南国女子素善骑马蹴鞠,我也喜欢。难道就不能凭武力制胜吗?”
“那岂不成了草包莽夫?”
雁儿始感为人师的难处,好在兰兰终有所悟。
然不多时,她支支吾吾开口道:“前段日子,叁哥哥说要来查问功课,被我装病搪塞过去了。可他要再来,我怕……”
说罢她眼眶红了。
“又怎么了?”雁儿腹诽,她与小苕莫不是异姓姐妹,这落泪之术简直如出一辙。
她擦擦泪,沉默不语。
“你说你若是认真学,殿下不就不罚你了?”
“我真的有好好看,可是真的很难,而且哥哥又极其严格。”
她这话倒也不假,程靖寒在课业上素来是个苛刻的。
兰兰嗟叹连连,可怜巴巴地扯着雁儿的小袖。
雁儿被她缠得无计可施,冥思苦想,心生一计。
“我有个法子,不过你可得装得像些,别叫你叁哥哥看了出来。”
“什么法子?”兰兰迫不及待地附耳过来。
雁儿低声说着,兰兰脸上现了喜色。
“你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兰兰,时辰不早了。你们说完没?”清越的声音在房外响起。
出了凤阳阁,出宫的路上,清越不由问道:“她与你说了什么?”
“多是在诉苦,说自己读书辛苦,不得自由,还有……”她犹豫着继续道,“说襄王殿下严厉。”
清越抿笑道:“她呀,幼年丧母,偏生有个厉害哥哥。”
雁儿在旁陪笑着。清越转头看着娇小的她:“我看叁公主倒是挺喜欢你的。”
她有些窘迫,迎头看见倚墙的老桃树绽了花苞。
清越望着身边这个异族女子,单论容貌,长安美人如云,她实不算出众。
“殿下也挺喜欢你的。”她不由自主地呢喃了一句。
“王妃您刚刚说什么?”
清越的声音犹如一片轻悠悠的柳絮,随风飘散,再寻不见。
“没什么,该回府了。”她掩过自己的失态,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