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晓得了。”
话到此处,两人似乎已经可以结束交谈,但顾是非却还没有离开的打算。他有些话想问温挽,碍于凌霜和摇公子在场,他迟迟开不了口。
温挽见状,停下脚步,对摇风说:“阿摇,你先回去跟我父亲说一声。”
说完,她又对凌霜说:“你帮我给你们王爷带句话去,就说今日不见,那以后就都不用见了。”
凌霜肃然,转身就走,身法极快,随后摇风也走了。
待人都走后,温挽走到街边酒肆的宽大屋檐下,闭了伞,对跟着走到旁边站定的顾是非说:“顾大人想说什么?”
顾是非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
“杨恹……他被葬在哪里?”
温挽有些意外,回他说:“天境山,尸坑旁。”
“嗯,”顾是非点头,“我后来差人去寻他妹妹,没找着,心里终究有些愧疚。”
“王爷找人安置他妹妹了,没人为难她,你放心。”
“我只是习惯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他那样的恶人,合该……”
温挽没等他说完便低低“嗯”了一声。
接着两人沉默下来,只余外面沙沙的雨声将天与地密密实实地笼住,不留一丝缝隙。
杨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温挽,他原本是来找孙儒良的。
“温小姐。”
他撑着伞,站在温挽对面,酒肆昏黄的烛光从缝隙里泄出来,恰好将他波峦起伏的半张侧脸勾勒出来,显得格外惊艳。
顾是非上前半步,挡在温挽身前,微微躬身道:“杨大人。”
杨慎偏头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嗤笑道:“杨大人莫不是以为我会做出当街抢人的事?”
“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可还记得当初大理寺堂审,温挽当场吐血,就是因为被逼服下杨慎送上的毒药。
杨慎没有理他,而是隔着顾是非轻声问温挽:“我听说你与容王的婚约取消了?”
顾是非一惊,猛地回头看温挽,他怎么没听说有这回事。
温挽福了一福,说:“这话杨大人得问容王才是。”
“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温挽不说话。
“既然如此,温姑娘不妨考虑考虑在下,相比容王,我至少是个重诺的人。且我对温姑娘一见倾心,断没有三心二意的念头。”
“三心二意?”温挽问。
杨慎将雨伞换了只手撑着,微笑说道:“无非是温香楼的蔺纱、容王府的顾央央,咱们容王一身的桃花债,实在不是良配。”
温挽下意识看了眼顾是非,见他居然有些心虚地挪开了眼睛,可见自家妹妹对容王有意,他这个做哥哥的是知道的。
“啧,”温挽皱眉。
“我非良配,难道杨大人便是了么?”元晦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你杨家遍及各地的情报网,天天都在查这些?还是真是大材小用。”
杨慎捏着伞柄的手蓦然收紧,淡声道:“容王若是行得正,自然不怕查,可惜不是。”
元晦在他面前站定,不阴不阳地说:“你瞧,若是你的情报网在甘州多做些正事,也不至于让我端掉工部,你说是吧杨侍郎?”
“工部我原本就不想留,还得感谢容王帮我清理门户。”
“用不用我顺便再帮你清理下户部?省得……”
两人正唇枪舌剑的时候,一旁的顾是非突然幽幽开口:“不然你俩在一起得了。”
话毕,他撑开伞自顾走了。
而温挽早已撑着伞走出了很远。
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一前一后追着温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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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盛泽案大半个工部空了,各世家都想往里安插人手,一时间京城可谓暗潮涌动。
相比之下,容王府就安静许多。
盛泽案本不归容王管,他越俎代庖处理完一大批官员后,才施施然回宫请罪,被皇上一道圣旨安了个城门尉的职务,赶去看城门去了。
那天晚上,一路被杨慎搅和,害他一直没跟温挽说上话。
不过即便能说上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元晦想。
傲血陪着他在烈日下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们站在城门拐角处,这里恰好把穿堂的凉风挡的严严实实,半点清凉也享受不到,傲血觉得自己快被晒成人干了。
“爷,咱找家饭馆吃两口吧,这午时都过了好一阵了,属下实在扛不住啊。”傲血哭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