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怎么也想不通……”
“后来,我便将春晓儿的心脏也挖了出来。十分可爱的形状,我的春晓儿,果然哪儿都很可爱……可为何,却怎样也不肯相信哥哥?为何,打心底恨不得置哥哥于死地?又为何,怎样也不愿爱我?”
沈尚绝的指尖穿过春晓微微凌乱的头发,这个发髻还是她醒来的模样,是他亲手梳的,“总是也想不通……你死后,我便毁了那个世界自尽,将整个时间线退回了牧牛村,哥哥安静地蛰伏着,一点点藏着苏醒的心思……即便重来一次,还是那么喜欢我的春晓儿。”
“可是,不论我给了多少机会,春晓还是一点没变。”
沈尚绝的声音落在春晓耳边,有些喑哑,有些黯然的凉意:“你还是撒谎骗我,还是一次次要置我于死地。”
那一只手,抚摸住了春晓的后颈,沈尚绝嗓音迟重:“桩桩件件,春晓,你可曾后悔过?你可知,你有愧于我。你有愧于我。”
春晓终于忍不住,从无声的落泪,变成哽咽地哭出声。
沈尚绝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像是曾经牧牛村的每个夏夜,安抚着睡不安稳的妹妹。
“所以,春晓儿,你可还想要离开我?背叛我?”
春晓哭得几乎抽不过气。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并不是这世界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沈春晓,她没有叛逆的底气。
对于沈大来说,无论喜怒哀乐的一辈子,对于春晓来说,不过是休眠舱的最多半个月。
且不说她只是个无可依靠的试用期小职工,能够进入整个世界一流的公司,这已经用光了她这辈子的运气了,她没有后台没有底牌,只能认真完成工作,去努力博一个转正的机会。
就算她真的不顾一切,将所有感情都投入在这里,等到这方世界终了,沈尚绝死去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的现实世界,是不会存在一个沈尚绝。她从休眠舱醒来后,又该怎样处理沉没的情感呢?
所以,她几乎本能地吝啬着自己的感情。
“可是。”春晓在沈尚绝的怀里瑟瑟发抖,“可是,这只是愧疚。”
春晓在沈尚绝的怀里喉头哽咽,几近奔溃,“对不起,沈尚绝,哥哥,我没有办法……对不起,这不是……”她没有办法爱他。
即便沈尚绝破釜沉舟,利用两世的结局来引出她的愧疚之心,但是这不能成为爱情,这会是他想要的吗?即便知道她的目的,即便知道她的杀心,即便知道结局,他为何不肯死心?
春晓的发顶落了一个如落雪般轻柔的吻。
“不准再说哥哥不爱听的话了。至少,春晓儿负我良多,这一世,便赔我一世……哥哥从来舍不得怪你,赔我一世,我便不会怪你了。”
春晓捂住了脸。
在刚刚两军阵前见到沈尚绝的一刹那,她便醒悟了。
他设计了她。
这一世不论他原本的计划是怎样,但是从心甘情愿吞下离魂丹,到昨夜托梦于她,故意引诱她砍倒了霞树,便是刻意引她下杀手,令她痛苦,愧疚。
怕是在七百年前的那个大殿,将青染打落,晋升到合t期时,这个男人的记忆便已经解封了大半。
无论是出于弥补之心,还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春晓千思万绪地找着理由。
既然都已经无知无觉在这个世界耽误了七百多年,那原本世界的那个加急任务,应该也轮不到她了,说不定已经有前辈顶上了,应该也用不上她了……
乱想了许多,却只是一瞬间,反正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离开这个世界了,死遁也不会用了。她明知自己陷入了沈尚绝编织的圈套,却没法不再这血网里认栽。
即便只是愧对之心,她并不爱他。
沈尚绝指尖勾起了春晓的脸颊:“春晓儿一直针对我,我猜,你是不喜欢沈尚绝那具肉身的。毁了干净……不要哭了,哥哥用魔渊的魔气凝聚了一具新的躯壳,春晓儿来看看有什么区别好不好?“
云下那群魔军与修士已经厮杀得半片大地都染满了鲜红和碧蓝的血液。
春晓凝望着沈尚绝的面庞,从这张与从前别无二致的面孔上,找不到一丝恻隐不忍的情,仿佛下方死去的一个个并非是他曾经的道友同门,或是敬仰他的弟子。
“哥哥看起来,与从前,没什么差别。”
春晓的鼻头微红。
“再细看。”沈尚绝将春晓的手握住,压在他的胸膛,“这具躯壳,以你如今的本事,再加上哥哥给你的玉剑,轻易便能破开这里。”
沈尚绝带着春晓去抚摸那穴口,感受那搏动的心房。
春晓的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那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