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吃,一边抹泪,在吃土豆泥的时候,眼尖的她竟然发现土豆泥里有一个小纸团。
她马上放下盆子,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乖乖睡觉。
那字,潦里潦草,但很有力量和狠劲,和上次在后台捡到的那个纸团上的字一模一样。
她的心咚咚地响,一团黑影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把她吓了一跳。
“大叔!”
大叔立刻把食指竖在唇间,蔚蓝捂住嘴巴,紧张地朝牢房外瞅了几眼,然后把纸团塞嘴里咽下肚去,乖乖地爬上床去睡觉了。
大叔看她手忙脚乱的跟个猴子似的,心事重重的脸上竟绽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我的女儿也有你这么大了。”他躺到自己的床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黑暗中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蔚蓝心有感触,就问:“你应该很想你的女儿吧?”
她也想起了自己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
“很想很想。”大叔翻了个身,背对着蔚蓝了。
蔚蓝看了眼那被黑暗吞噬的魁梧高大的身躯,竟显得如此的落寞和悲哀。
她安慰他:“等你出去了就能见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了。”传来一声抽泣。
蔚蓝一愣:“怎么……”
“她已经死了。”
蔚蓝又愣了许久,才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你节哀。”
“没关系。”大叔又翻了过来,“你是个好人,我才说给你听的。”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蔚蓝有点摸不着头脑。她顶的是书中恶毒女配叶青的名号,叶青做尽坏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个大叔却莫名其妙地说她是好人,有点受宠若惊。
大叔说:“昨天在街角,我看到了,你为死去的狗妖祷告,你想为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做抗争,你和别的人类不一样,你特别的善良,特别的有正义感。”
“我只是气愤,这个世上竟有这样不公平的事。”蔚蓝想起了当日的事,恨得咬牙切齿,那些人明明光天化日之下毒杀了一只年迈无助的狗妖,却因为狗妖没有办居住证而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天下间怎会有如此不公的事?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大叔感慨道。
蔚蓝听到他这么说,就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大叔,那你也不会是被他们冤枉的吧?”
“不,他们没有冤枉我,我是真的杀了人。”大叔答得坦坦荡荡,毫不隐瞒。
“能问问为什么杀人吗?”
大叔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传出了几声抽泣,是他在哭,在无边无际、看不到光亮的黑暗里寂寞地哭泣。
蔚蓝心里挺不好受的:“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事。”他终于说话了,“我女儿在万国大学读书,品学兼优,业余还打了份工,帮忙贴补家用。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却被那些混蛋给欺负了……”
蔚蓝静静地听,心提了起来。
“他们总共有七个人,每天打我女儿,朝她脸上吐口水,拿鞭子抽她,逼她现出真身来供他们玩乐。我找学校领导说过这个事,可是没用,那七个小兔崽子里有几个家世显赫,父母在国会里担任要职,我等屁民得罪不起。想打官司,学校的监控却无缘无故地坏了,根本调取不到他们欺负我女儿的视频。”
说到这,哭得越发用力和急促了,整个身子都抖动了起来,抖得身下的床铺也跟着吱嘎吱嘎地响动。
“我女儿走投无路,从学校宿舍楼楼顶跳了下来,当场断气……”
蔚蓝听到这吸了一口凉气。
“我忍不了这口气,就把那七个小兔崽子的头拧了。杀了七个人后我逃亡了一段日子,昨天出来买个盒饭就被安全管理处的盯上抓了。”
听完大叔的故事,蔚蓝没有发表意见,杀人固然不对,但人类对妖的欺凌呢?如果当初学校、警方、社会各界都积极配合调查,还大叔女儿一个公道,大叔的女儿何苦被逼得跳楼,大叔又何苦被逼得要杀人?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凶残的妖?”大叔见她许久不说话,就问。
蔚蓝说:“没有。你是个伟大的父亲。”
“谢谢。也只有你才能理解我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大叔又翻了个身,说:“睡吧。”
可蔚蓝哪还睡得着?穿书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得趁这个难得的清净的机会,好好捋一捋。
咔嚓一声,牢房的门锁响了,蔚蓝警觉地探出头去,铁门刚好打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一抬头,与她目光相遇,吓得她又钻回到被子里去了。
门口有盏小灯,昏暗的灯光将来人脸上的刀疤照得一清二楚。
正是那个中士。
“起床,起床!”他拿警棍敲打她还有大叔的床铺。
她和大叔面面相觑了会,乖乖地下床。
“跟我走。”中士勾勾手指。
蔚蓝不得不跟着他走,她和大叔一样,心里存了个疑虑,这么晚了,这个中士要带他们去哪?难道要秘密处决他们?毕竟一个杀了七个人,一个“杀”了一只兔妖。
“我们,去哪?”走了一段路,蔚蓝才鼓起勇气问。
中士回过头来,一对厉目恶狠狠地瞪了蔚蓝一眼,不耐烦极了:“废什么话,快走!”
大叔左右前后看看,低声对蔚蓝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蔚蓝也察觉到了,这一路走来,每个牢房,都安静如鸡,他们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犯人没一个醒的,睡得别提有多沉。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晚上是有狱警巡逻的,可此时路上却见不到一个狱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往前走,蔚蓝认得路了,正是进出监狱的必经之路。
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眼前一阵阵的晕眩,那个中士到底要干什么?
监狱和外界的几道厚重铁门她白天也见识过,每道门相隔数米,都有重兵把守,除此之外,还有红外线监控设备照着,所谓是进了这个地叫你插翅也难飞。
可此时他们站在第一道门前,把守这道门的四个士兵晕厥在地,周围的红外线监控设备也事先被人打碎了。
蔚蓝一肚子的问号,看到中士熟练而又稳重地输入一串开门密码,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
就这样他们通过了许多道大门,每道门都和之前的一样,士兵晕厥,监控设备被破坏。
蔚蓝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巧合,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越狱!
不知鬼不觉地逃出这座魔鬼地狱似的堡垒,停在外面空地上等着接应的一架直升机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有备而来的越狱!
还直升机,牛逼!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了,大叔想都没想钻了进去,轮到蔚蓝的时候,中士往地上啐了一声,从头上扯下了一个头套。
“呼!这玩意可憋死我了!”他仰天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回头,看到蔚蓝满脸的惊诧,忍不住笑了。
咧开一口大白牙:“怎么?不认识我了?”
蔚蓝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五官立体如刀削过一般,双眼狭长,眸子清亮,看人的时候采飞扬,透着一股不羁和轻狂,两只耳朵上打满了耳钉,每颗都是货真价实的钻石,闪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看够了没有?”他扶着机舱门,皱起了漂亮的眉毛,“大姐啊,你到底上不上来?这里可是万国大监狱,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
“上,上的。”蔚蓝一时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爬上了直升机,就近找了个位子乖乖地坐下了。
他也跳了上来,顺手关上舱门,对前面的飞行员说了句“走吧”,飞行员拉杆起飞,很快,直升机腾空而起,飞入空中,一眨眼就驶离了那座银色堡垒。
后知后觉的万国军队发现异常的时候直升机已经飞远了。
尉迟荆反着坐在位子上,透过机舱窗户往底下看,见到地面上那些军人一个个挠头抓耳、束手无策的蠢样,激动地比划了个剪刀手。
“耶,这次我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