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所说的许国国主邀请郑钰铭访问,只是蒙蔽赵轩的借口,是不想赵轩对郑钰铭改道有疑惑。许国国主邀请访问一说是编造,不过取道许国却是真的,毕竟赵国内乱,不能借道赵国回国,只能从许国乘船返回。
黄钟走后,楚朝辉就安排了十几艘战舰化装成商船,由唐地前往许国迎接郑钰铭和使团。
战舰具有防御和进攻装置,不怕水路上的任何进攻,即便停靠河岸,远程射箭功能也能保证河岸口周围安全。
许国国主领了群臣,出了王都十里,就遇到了吴国使团。
“燕侯如此卑劣!孤总算知道他为何不派使团朝拜天子,原来是要趁机谋夺姻亲社稷!”许王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赵轩,听了赵轩的受伤亲信控诉峡谷遭遇,听这些死里逃生的人诉说吴国使团的拔刀相助。
“钰铭感觉不对,带了护卫回头,幸而救下了赵国主。”郑钰铭好似很伤心,在他的有意误导下,赵轩的受伤手下都以为是许国国君邀请郑钰铭访问许国,不是郑钰铭自己提出访许。
“明公子仗义!明公子如果晚上一步,那燕侯阴谋就得逞了!”许王说的话正是赵轩手下心中所想。
赵轩手下经过吴国医者治疗,除了两人因伤势太重死亡,其他人都脱离了危险。赵轩因劫持郑钰铭二度伤裂,因失血太多昏迷,到今天还没有清醒,不过赵轩的脉搏越来越稳,说明生命特征越来越强。
“燕侯如此卑劣对待王兄,钰铭和他势不两立,钰铭定举吴国一国之力为王兄讨回公道!”郑钰铭赌咒发誓。
“公子重义重情,为吾等楷模!”许王对赵轩开始嫉妒了,嫉妒赵轩有这样胆肝相照的好兄弟。
“吾等谢公子为吾大王主持公道!吾等愿为公子肝脑涂地!请公子随意驱使!”赵轩的手下更是听得情绪激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纷纷跪倒在郑钰铭身前发誓。
“好!好!各位对王兄忠心耿耿,讨伐燕侯正需要各位出力!”郑钰铭欣喜,赵轩的手下以后会作为代表派往赵国各地,证明吴国出兵赵国都是为了赵轩。
郑钰铭并没有在许国久呆,唐地来的战舰抵达许国大河渡口,郑钰铭就辞别许王,带着赵轩等人上了战舰。等赵轩醒来,战舰已经进入齐国境内。
齐国境内的大河两岸,是灾情最轻微的地方。可是这里天灾轻微了,人灾却严重,平民百姓收获的粮食基本被齐王收刮干净。齐民因为缺少粮食,只能到处挖野菜和剥树皮充饥。
因为不能裹腹,人们就没有力气种田,农田中的农作物一片枯黄。衣衫褴褛的农人吃力地从大河中挑水浇地,往往走着走着,就连水桶和人栽倒在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河河水里,总不时有被泡得膨胀的尸体漂浮。夏日炎热,这些尸体腐烂得厉害,形状很是恐怖。面对这些情况,人们刚开始还有感触,不久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战舰从看到第一具漂尸起,就不再使用大河河水洗涤。生活用水全部使用在许国灌装的井水。
齐国情况如此,鲁国国内如出一辙。战舰行驶途中,经常瞭望到暴动的难民在河岸上走动,这些难民发现大船,边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指指点点,边追着战舰大声呼喝。有弓箭的难民开始朝着战舰射击。装扮成商船的战舰也是难民的敌人,因为齐鲁两国国只有贵族才有能力经商。
战舰本身有防御,战舰上的士兵都全身盔甲,难民的箭枝不能伤害到战舰和士兵。
郑钰铭等人都呆在船舱,只从船舱窗口缝隙处观察岸上情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齐国贱民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赵轩听清齐国难民的呼喝意思,震惊地重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原来是二十一世纪历史上的陈胜吴广提出的农民起义口号,体现他们反对奴隶制度和官候的思想。
“王兄,王侯之种,便是齐侯如此昏庸残暴?齐民便应该在如此残暴庸王手下默默死去?”郑钰铭笑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口号’是吴国潜伏在齐鲁两国的密探宣传的。
赵轩噎住。“齐侯这样的君王不过是少数。”
“少数吗?”郑钰铭似笑非笑。
“...”赵轩无法回答,大秦有一半君王是如此秉性。
“王兄,如果你庶子非常优秀,嫡子非常平庸,赵国立王储,兄会选哪个?”郑钰铭含笑打比喻。
“为兄的庶子母妃血统也是高贵。”赵轩瞥了郑钰铭一眼,他不愿意在郑钰铭面前谈论自己的妻妾和儿子。
郑钰铭翻了下白眼。“那这么说吧,如果有一才,可以兴国,却是平民,兄可会重用?”
“那当然!”赵轩不假思索地回答,答完便知道不妥,明白自己落入郑钰铭话语陷阱。
“瞧,此大才平民如有大功,兄定封他为侯,这不就是无种之王侯?”郑钰铭两手一摊。
“平民无钱求学,哪里会有才!”赵轩摇头。
“王兄错矣,兄如若使赵民富裕,赵民不就有能力可以培养自己子孙?以后赵国的王侯将相还要种乎?”
赵轩语塞,他一向希望自己国家强大,百姓富足,到那时候,平民习六艺的情况肯定会有。
“王兄,这河水是百姓,舟便是王庭。大船只有在水中才能乘风前进;但是,水能载舟,同时也能将船弄翻!”郑钰铭指着窗户缝隙外的河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轩身体健康还没有恢复,靠在床榻靠枕上重复郑钰铭的这句话,对于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赵轩很认同。
“齐国百姓民不聊生,齐侯这条舟就不应该安稳。”郑钰铭意味深长。
“齐侯不行,那谁能成齐国之舟?”赵轩低沉着声音。如果他的赵国没有被大舅子伙同妻子颠覆,赵轩现在必定雄心壮志要问鼎齐国。
郑钰铭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赵轩。“钰铭曾邀请过王兄,请王兄为这天下死。”
郑钰铭这次是明明白白表露自己要问鼎天下的雄心。
赵轩抬头,默默盯着郑钰铭良久,方才吐露疑问:“钰弟既谦让王位,便不是想做万民君王,以后吴国得这天下,钰弟也非九鼎之尊。郑钰铭,赵轩想问一句话,你到底想成为何种人物?莫非就做那姜子牙?”
郑钰铭战起身露齿一笑:“王兄,实话说吧,钰铭立志很大!”
赵轩屏息:“什么大志?”
郑钰铭宽袖一挥:“钰铭要做祖,要做跟有巢氏、燧人氏、农、伏羲并列的祖!”
赵轩倒吸一口气,难怪郑钰铭说他志向很大,能跟有巢氏、燧人氏、农、伏羲并列的只有那些开国天子,比如夏、商、周、秦的立国天子。不过不做开国天子,也要跟那些为大秦百姓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并列,成就可不能少于开国天子。
“王兄,钰铭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牌位在祭祀台之上!”
郑钰铭并不是想做祖,既然决定将赵轩带回国,不要说楚朝辉不会让赵轩重新成为赵国国主,郑钰铭自己也不乐意。
赵轩有治理才能,郑钰铭不想浪费,要能说动赵轩真心出力,只有给赵轩树一个追求方向,一个比赵国国主更能流芳百世的目标。
战舰顺流而下,航速很快,不过四天时间,战舰就穿过齐鲁两地,抵达唐地。唐地大河船舶停靠处,楚朝辉早已屹立在码头翘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