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荧光钟时针正指向九。
窗帘没拉严实,光从那条缝里钻进来,在贴了墙纸的天花板上画出一线浮动的银流。
戚以沫出了一身冷汗。
为防记者骚扰,那只手机他是关了机放在台上的。
现在却能接到电话……
有人进过他的屋子,翻过他的物品,甚至动过他的手机。贵重物品没有损失,看来来人不是贼,而是想要别的什么。
寻常人作案,翻看过手机记录必然会使其保持原样——放回一开始的位置,保持原来的状态。那个人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却不关机,可能是时间仓促不够用,亦或者,故意告诉他,他的手机被动过了。
再往深里想,那些人可能是通过这一点,观察他的反应。
百分之八十又是梵洺惹来的祸端。戚以沫郁卒的扒拉着头发,盘算着怎样快刀斩乱麻,把这本烂帐理干净。
思前想后了一夜的成果,是脸上两颗大大的黑眼圈。
拍戏的时候打了粉也盖不住,幸好后面是深宫戏,要表现的正是他求而不得,深陷禁宫不得脱的苦闷与颓丧,精面貌不佳,倒也合乎情理。
他拍完,便是苏哲的霍去病戏份。
苏哲完全不负“第一大花瓶”的名号,除了笑的时候,其他时候完全没有表情。在镜头前,僵硬得给人以行将就木的错觉,气得洛施齐摔了好几回剧本:“你是蜡像吗?还是石膏做的?难不成情绪一激烈人就碎了吗!敢不敢给点表情啊,人家龙套都比你专业!”
苏哲由着他骂,骂完我行我素,尽显自我本色。
洛施齐火气上来了,“你以为靠脸和身体吃饭能吃一辈子?”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现场有些人脸上略显尴尬,还有人朝戚以沫看。苏哲却还是无情绪,冷冷淡淡的样子:“我愿意。”
他一把摘了假发,扔到对戏的人怀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谢晚见洛施齐气得都快掳袖子教训人了,赶忙过去劝他消气。
宝宝自觉在片场充当吉祥物的角色,哪里有伤害,哪里就有小天使的治愈圣光。
戚以沫的休息室和苏哲挨着近——这也是因为剧组没人想和苏哲搭,戚以沫主动请缨的。尽管和他相处时间并不长,却总觉得,苏哲品性并不坏。
换装的时候,正看见苏哲站在门口抽烟。
细细长长的手指,燃到指尖的烟头,瓷白的脸带着点忧郁的表情——画一样美好的少年。
戚以沫对他点点头。
对方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用脚尖碾灭烟头,眼风扫来,带着点心不在焉:“我知道你。”
戚以沫顿时有些不敢置信。苏哲平常除了练台词,基本不和人说话,他打招呼,也是出于礼貌,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回应。
苏哲接着道:“你是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少年之友陈葡萄】【长安大今】两个小妖精的地雷,渣作者幸福地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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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梵洺:居然敢看别的男人!
以沫:就看!
梵洺:再看,再看看我就脱衣服了,我脱了,真脱了!
、51·浪花
短暂的怔愣过后,戚以沫不由莞尔,挑眉问:“何以见得?”
苏哲点了点耳朵,又点了点心口,接着舒展身体四肢,伸了个懒腰,活像吃饱喝足惬意的在阳光里晒肚皮的猫咪。
轻巧几步,便将戚以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苏哲的行为略古怪,戚以沫不及细想,就见玛朵脚步匆匆,色带着慌张。直到他面前,脸色才好看些,明显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太阳这么大,我们回车上休息。”
只消一眼,戚以沫就看出玛朵不对劲,心想莫非是狗仔追来了?但也不至于把她急成这样啊。嘴上却没多问,只应了声。
两人沉默地往外走。
他们的保姆车停在影视城的大道上。
若要回车上,必经过片场。
遥看片场人头攒动,各色机器绕着一片宫装丽人,莺声燕语,演着另个朝代的悲欢离合。
尚未轮到戏份的三三两两躲在阴凉处闲聊,探班的戏迷被拦在警戒线外,兴奋的朝心中的偶像挥手,只盼得到一顾。
玛朵带着他绕来绕去,专挑僻静的地方走,如愿躲开了守候的狗仔,不料撞见同剧组的两个人正八卦,八卦话题不出意料还是他。戚以沫无声的笑了笑,旋即停下脚步,他倒想听听,他们能讲出什么来。
玛朵道:“没什么好听的,我们走吧。”
戚以沫拍了拍她垂在身边早已紧握成拳的手:“图个乐子而已。”
也只能当个乐子。
两人讲得,正是他和某个男人翻云覆雨的桥段,一个向另一个唾沫横飞地转述他当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在什么地方,床上用了什么姿势,做了多长时间……说得煞有其事,连他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