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成道:“这个老郭也说了,叫我起草个激励措施,我的天,这东西现成的拿来我也未必看得懂,你叫我写,不如杀了我算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真不合格。”
王大成这个办公室主任属于临时抓差,早就不想干了,提了好几次了。
张金生道:“不合格也得暂时顶着,激励措施我来起草。”
王大成道:“今天下午陈姐来了一趟。”
张金生笑道:“她来做什么,准备加盟本公司,我们是双手欢迎啊。”
王大成叹道:“她的店又黄了,摊上那么一个男人,她也是够衰的。”
陈招娣的丈夫叫张丕仁,小腿曾因工受伤落下点毛病,其实也没什么太大毛病,就是走路有点跛,当年拿了一大笔安置费提前办了退休,这笔钱在当时是很大一笔钱,陈招娣劝他做点生意,他懒得费那事,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那时银行利息高,靠这个过了一段逍遥日子,后来钱是越来越贬值,利息也越来越少,好日子就败落下来,等到陈招娣下岗,家庭一下子跌入困境。陈招娣下岗过后干过很多活,卖过衣服,贩过水果,开过烟酒店,前不久又弄了个饭店,她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但她干的再好顶不住有人在后面扯后腿挖墙角。
“她那饭店本来是挺赚钱的,但架不住张丕仁把钱偷出来搞女人,城北那边开了个新的洗浴城,他就天天在里面上班了。”
张金生道:“上班好啊,总是有个事情干了。”
张金生故意岔开话题,不想深谈这件事。他知道的比王大成更多,陈招娣的丈夫张丕仁不仅在外面嫖,而且赌,最近又跟一个服装店的女老板好上了。家里掏空了,就想从外面借钱,拐弯抹角到了谢峰那,谢峰觉得这事应该跟张金生说一声,就故意透了点风,张金生又提醒陈招娣把家里的房本什么的看好了,昨天张丕仁偷房本去抵押借钱被陈招娣逮个现行,闹的鸡飞狗跳,在两家亲戚的严厉谴责下,张丕仁跪了搓板,写了保证书,暂时消停了,但也只是暂时的,张金生对后市并不看好。
一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张金生就心烦。
到公司时正好赶上下班,在大厅、电梯里员工见到张金生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客气,前台小吴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泪痕。张金生让王大成先进去,问小吴:“哭过,失恋了。”
小吴中专刚毕业,比张金生还小一岁,人很单纯。
“哪有?”
“明显是哭过,一肚子怨气,被郭经理骂了。”
听了这话,小吴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挂着哭腔说:“天天加班,有人说怪话,怨我,我有什么本事叫他们不说,然后就骂,当着那么多人……”
张金生道:“好了,以我的经验,在职场上挨骂的大体有两种人,第一是笨蛋,第二是可造之材,你嘛,肯定不是笨蛋,那就是第二种。骂你是期望你做的更好,郭经理很器重你的,经常夸小吴不错,但他最近压力实在太大,需要发泄,否则会自己把自己憋炸,而你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很不走运地出现在了出气孔的位置,你挡着了他出气的孔道。下次机灵点,他说东,你就往东去,明明看见前面有块玻璃,你也照走不误,然后故意轻轻地撞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报个工伤请个假偷两天懒。”
小吴破涕为笑了。
张金生说:“收拾收拾早点回家吧,我保证会给大家这些天的辛苦一个交代的。”
郭经理办公室的空调开的很大,他拿着手机,阴沉着脸,焦躁地走来走去。听到张金生敲玻璃门,就指了指手机,示意马上就好。
张金生发现工位上还剩几个人,黑着脸,一肚子怨气,一点干劲都没有。
这功夫郭经理已经打完电话,打开玻璃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张金生开玩笑道:“这么大的烟味,报警器都不响,还说是五星级写字楼呢,我看是假牙。”在郭经理办公桌前坐下,问道:“脸色不好,跟嫂子吵架啦。”
郭经理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道:“她哥家儿子过生日,叫我过去,我说又不是逢五逢十,我走不开,你代表我不就行了吗,不行,跟我吵,十几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掏出来说一遍,你说烦不烦。”
张金生道:“嫂子虽然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但到底还是个女人嘛,凡是女人爱犯的毛病都会犯,所以为了避免我们陷入被动,我劝你还是赶紧过去,诚心实意地陪个不是,争取个宽大处理。”
郭经理道:“可我这一大堆事呢,怎么走的了。”
张金生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说:“且把心放宽,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放心吧,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交接了两桩急务,一直把郭经理送到电梯口,张金生才回来。
鼓鼓掌,对工位上的几个人说:“如果没有火烧眉毛的急事大家就回去吧,天气预报说明天中午有雨,衣服被子就别在外面晒了,另外记得带雨具。”
张金生只负责业务开拓上的事,对公司行政管理接触的少,所以方方面面人缘都不错,众人哄笑了一阵,怨气消了,各自收拾东西都散了。